霞丹院门口早有仆从备了轿撵恭候,待得曲云初、陆珺莞出来,便有人递上暖炉,恭敬的垂首相请。
曲云初只接了暖炉握在手里,并未坐上轿撵,而是选择徒步前往主院的凤雅阁。
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图个安逸,而是直至此刻她还未想通究竟是谁会谋害陆文谦。
得多争取些时间。
免得到时仍有人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她无法应对。
此时院内各处的甬道上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走在路面上比起先前已然顺遂了许多。
陆珺莞见她不肯上轿,也只好紧随她身侧一道徒步前行。
看着她一副心事丛丛的样子,便猜测着她是因为要与二哥哥即将圆房紧张所致。
“二哥哥劫后重生,想必是心里十分感激着你,所以才急着要你搬回凤雅阁。”
陆珺莞双手捧着手炉,一脸坏笑的看向曲云初,刻意凑近了些,小声打趣道:
“二哥哥眼下双腿虽然不太利索,但我想着应该不至于影响中间那条。”
“中间那条?”
曲云初正思考着问题,听到陆珺莞这番别有深意的话,忽的抬眸顿了顿。
“对呀。”
陆珺莞继续道:“你们若能早些圆房,到时有了子嗣在这府上也无人敢再小觑于你。”
“三娘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曲云初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在思考如何跑路,她却已经为自己盘算和陆文谦圆房了。
印象中,陆文谦就是个生性凉薄的,将自己强留在府上哪里会是出自真心,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指不定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也怕这小姑子继续深究他二哥哥那素未谋面的
才刚能看到凤雅阁的匾额,便见门檐下方吉甄推着轮椅挡住了去路。
陆文谦此时已换了身厚厚的黄色毛裘,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因刚在屋子里用过药,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饱满了许多。
就是那干净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表情。
直到曲云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目视着空荡荡的两顶轿撵,温润的眸子忽的一沉,一道冰冷凌冽的眼风疾扫过去,气势骇人。
“怎么,陆沈氏,你还担心我会恩将仇报用这点小事来算计于你?”
“二爷说笑了。”
曲云初睨他一眼,在他跟前站定。
“如今府上都称我是那谋害亲夫的毒妇,二爷却不计前嫌唤我亲自来伺候,该担心安危的是二爷才对。”
说罢,故意摆出一副极为阴狠的态势垂在他耳边低语道:
“说不定哪天我就突然为二爷下剂猛药要了二爷的性命。”
“纵然你有这番心思,怕是再也寻不到春华、秋怡那般忠心的奴仆了。”
陆文谦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推着轮椅慢悠悠的出了门。
吉甄见状,连忙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曲云初听得一阵纳闷。
他这话像是也在质疑自己买通了那两个丫头,可说话的语气却又不像是在怀疑自己。
倒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他已经知晓是谁要害他?
见他是要前往老夫人江芮的栖霜院,只好随陆珺莞一道跟了去。
此时,院子里的丧幡与白灯都已尽数撤下,各个房头的人大多都围聚到了江芮的院里。
曲云初和陆文谦兄妹赶到栖霜院时,院子里正闹哄哄的。
看到熟悉的轮椅被推进院子里,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
“见过二叔。”
陆彦朝得知自己这婶婶果真救活了二叔,便
定定的站立在院门口,注视着陆文谦已经恢复红润的面颊,惊愕之余也忍不住打量了眼他身旁的曲云初。
眼神中困惑与不甘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自然。
陆文谦并未答话,轮椅经过他跟前时,短暂的停留了片刻,之后又扶着轮椅向院内行去。
“听说二叔亲自毁了给二婶的休书?”
望着曲云初,陆彦朝嗔笑一声:“就不怕她再加害于你?”
“彦朝何时也变得这般糊涂?”
陆文谦云淡风轻的简短回了几字,就吩咐吉甄和几名奴仆抬着轮椅入了堂屋。
陆彦朝听出他是不信二婶为他下了药,只得将目光转回曲云初身上,冷声说道:
“我虽不清楚二婶使了什么法子能让二叔起死回生,可时至今日二婶还想他会真心待你?”
“大侄子为婶婶的事情倒真是操碎了心。”
曲云初冷笑着睨他一眼,也径直踏入了室内。
陆彦朝目色渐冷,眼里划过一丝狠绝,暗握紧拳头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