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碱地虽然不是什么好地块,但与那么多连一分地都没有的族人相比,他们家好歹还有五亩田。
就这么放弃了,妇人心中舍不得。
孔胤繁盘腿坐在炕上,嘴里说道:“到了大同,女婿那边答应给咱们田种,还不用自己交租子。”
“就算女婿答应给咱们地中,那也是人家的田地,现在说得好,哪一天真跟咱们收租子,咱们还能托着不给?”妇人说道。
孔胤繁摸着黑看向妇人,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跟他们走,留下来。”
“女儿刚嫁过去,也不知道公婆好不好相处,咱们还是别给女儿添麻烦了。”妇人说道。
听到这话,孔胤繁撩开被子钻了进去,说道:“既然不走,那就睡觉吧,回头女婿的人再来,我直接拒绝了他们,不跟他们走。”
人躺好被子一盖,眼睛就合了起来。
白天在地里忙活了一天,眼睛一合,呼噜声立刻响了起来。
“哎,哎,当家的,当家的。”妇人听到呼噜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用手去推孔胤繁。
睡的太死,连推好几下都没有弄醒。
没办法,妇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揪住孔胤繁的耳朵使劲一拧。
“疼,疼,疼。”孔胤繁被疼醒,用手揉了揉眼见,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婆娘说道,“干什么呀,不睡觉了!”
妇人见自己男人行了,嘴里说道:“你说咱们把地卖了,再去姑爷那里怎么样?”
“盐碱地谁买呀!真要能卖掉,孔胤敬那个婢养的早就卖了。”孔胤繁躺在枕头上说道。
妇人眉头轻皱起来,道:“可咱们就这么去了大同,这五亩东坡的旱地还不知道会便宜给谁。”
“你不是说不去女婿那里吗?”孔胤繁侧头看向自己婆娘。
听到这话,妇人说道:“我是不想背井离乡去大同那么远的地方,可女儿去了大同,真有点什么事,咱们在大同也方便照顾女儿。”
“那就去大同,回头伱收拾一下东西,女婿的人再来,咱们跟他们走。”孔胤繁不以为意的说道。
同时自己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妇人犹豫了一下,道:“去大同,就算为了女儿,咱们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我看你就惦记女婿答应给的地。”孔胤繁嘴里说道。
妇人用手扒拉一下孔胤繁,嘴里说道:“我就惦记女婿给的地了,怎么了?你倒不惦记,可宗族给你种的地不是盐碱地,就是一年的收成大部分都要用来交给宗族当租子。”
“得,得,得,我不跟你争,困着呢,睡觉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孔胤繁两只眼皮不断的再打架,困得几乎快要睁不开时。
“睡,睡,睡,就知道睡,咱们走了那五亩东坡上的旱地怎么办?不得想办法卖出去。”妇人没好气的推了自己男人一把。
孔胤繁眼睛都没有睁开的说道:“明天女婿的人就来接咱们,剩下连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几亩盐碱地能卖给谁去,要我说,咱们干脆不要了,爱谁要谁要,辛苦吧啦的伺候几亩盐碱地,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多少收成,种了还不够辛苦的。”
“这么快就来接咱们?女儿到大同了?”妇人一脸诧异的说道,“大同不是在山西吗?女儿这才走了几天,怕是连兖州府都没有走出吧!”
这会儿孔胤繁困得要命,一旁婆娘没完没了的问,他语气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我都困死了。”
呼!呼!
妇人还在琢磨着女儿应该走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耳中响起了孔胤繁的呼噜声。
有心想把人叫醒再说一会儿话,可想到自己男人白天干了不少农活确实很辛苦,又舍不得把人喊醒。
一夜过去,天光还未完全亮起,晨鸡开始打鸣,连带着村子里其它养有公鸡的人家都响起了鸡鸣声。
胡思乱想了一夜的妇人看到自己男人睡的正熟,便穿上衣服下了床,简单的洗了把脸便开始忙活一家人的早饭。
早饭就是清水粥,有野菜的时候回放进一点野菜。
“娘,今早出什么?”刚睡醒的孔尚云揉着眼从屋里走了出来。
“喝粥。”妇人嘴上回应了一句,手里往灶口里填了一把柴火,然后拿起锅边的勺子搅和,防止粥米粘锅。
“又喝粥呀!”孔尚云面露失望。
前些天孔胤繁从酒楼带回来的剩菜好好地让一家人吃了几顿荤腥,这几日又变成了清粥咸菜,让他十分想念之前吃过的剩菜剩饭。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妇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旋即又道,“赶紧去洗脸,然后把你爹喊起来,一会儿该吃饭了。”
“哦,知道了。”
孔尚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趿拉着鞋往院子一角的茅房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