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梦境(1 / 2)

郑姑父半夜才回来,得知府的手令,城门守卫特地放行。

燕班主、谢亭、宋子星直等他到这时候。三人一块儿坐厅里,宋子星尽力不看谢亭,谢亭可将他瞧了又瞧。

假装不见刀子似的眼风,宋子星其实很有些恼怒。

终于盼到郑姑父回来,先迎出去:“郑伯父。”

郑姑父进门时已听门童说了大致经过,见宋子星既感又叹:“多亏宋公子在这儿,简直是我一家救命恩人。”

边说边去握宋子星的手。

谢亭看得很有些不忿,撇撇嘴,别过脸不看。

郑姑父赶路赶得满身是汗,燕班主起身迎他坐下,两人寒暄几句。

“今日之事,还得多谢班主,救我一家于水火。”

“郑兄太过客气,快快请坐。”

郑姑父顺燕班主让路之势,方要坐下,互想起什么,又行至谢亭跟前。拱手施礼:“今日之事,多劳烦谢公子,改日必备礼登门。”

谢亭下意识起身:“郑伯父太客气了,拿我当自家人便是。”

他因情绪波动,话说得急,自己未觉后半句颇不寻常。

燕班主不动声色,早将一切了然于心。也不出声,只做未闻。

郑姑父是个质朴汉子,匆忙之间。只当他客气,并未多想。

宋子星忽而心里有些发酸,不知怎地,只觉有些不甘心。

燕班主处事老道,见郑姑父一身尘泥,略说几句便告辞道:“方才已请了大夫在后院照料,今日太晚,郑兄也该歇歇了。我先告辞,明日再来。若有什么缺的,郑兄可打发人往我那儿去,万勿见外。”

说毕,施礼示意,起身意欲出门。

郑姑父心知如此安排甚妥,并不强留:“班主救我一家,郑某铭记于心。”

说毕施礼,起身送他。

燕班主将他扶起来,道声:“不敢当。”

郑姑父起手势送他,直陪到正门外。

看着燕班主上马去了,谢亭也觉得有些困倦:“郑伯父,那我也先走了。家中还有些补药,明日再来拜会。”

郑姑父惶恐道:“不敢,不敢,哪劳谢公子。”

谢亭困倦之中,连连挥手:“郑伯父切勿客气。”

有小厮给他牵过马,谢亭跃身上马,带着谢家诸人去了。

门口只余郑姑父、宋子星并两个值守杂役。郑姑父看着谢亭去了,向宋子星道:“贤侄也快去歇了吧,后头有我盯着。”

宋子星不肯:“伯父先去歇吧,您来回赶路,更辛苦些。”

郑姑父摆手推拒:“内子那儿,正要我值守。你去歇了,明日坊里事还要麻烦你。”

宋子星见推不过,又自知自己进内院帮忙不妥,拱手答应着去了。

他也是累极的人,随意洗了漱,沾枕便睡着了。

梦里杀声阵阵,铁甲成片。他手持长剑,立于人堆中央,身畔尸山血海,剑上鲜血点点。

许是太累,伸手提剑,怎么都抬不动。腿酸脚软,只想倒下,便身下是尸堆,亦难相顾。

忽有敌人挟女子而来,半揽半抱着那女孩,满口污言秽语。

那女子奋力挣扎,只挣不脱。手腕叫人压出片片青紫,脖上也有掐逼所致红痕。

“宋郎”,那女子唤,抬起头正是娇娇眉目。

宋子星忽而起身举剑,将身前敌人一击致死。血涔涔流下,他却不觉害怕,只觉欢喜。

呼,额上一头汗,宋子星翻了个身。抬手揉了揉眼,我怎么会做这般梦。

他并非好杀之人,又自幼习学君子之道。十数年修得谦谦君子,如玉风仪,何曾想过这般情景。

起身坐起,看见柜上长剑。狄人之语,又再浮现:“你们中原,雨多地肥。闲来无事,便念几句酸诗。几百年前,这片土地也曾归过我们草原。

……

武艺不错,我抬举你做个将军。”

到底是什么人呢?宋子星紧锁了眉。

窗外已有稀薄日光,约摸五更前后。左右睡不着,宋子星更衣起身,往院里打水,取青盐漱了口。

娇娇那边大约还在睡着,厨下在准备早饭。往别处去,无非是叨扰旁人。

想了一会儿,宋子星往桌前坐了,铺纸研墨,临起字来。

写了半阙《小重山》,转成《满江红》。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待从头,收拾旧山河……”①

不知不觉,将这句话写了几遍。

外头越来越亮,阳光从窗棂洒进来。宋子星晾干墨渍,将纸叠好,放进袖袋,紧挨着放玉簪的锦囊。

院外有人敲门,是送早膳的下人。

宋子星起身开门,迎他进来。看他开食盒摆好早膳。

粳米粥、龙井虾仁、香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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