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房不遇(1 / 2)

送走谢管家,何姑母夫妇关上了正屋的房门。

“咱们这些年,统共才攒了四五百两银子。可还要预备着女儿、侄女儿出嫁呢。”

郑姑父不忍看妻子皱眉,拉着妻子的手,温言安抚:“要不,咱们寻别的房子住?”

何姑母颔首:“也好,照管事的意思,谢府是恼了咱家。何苦还住在这里。”

郑姑父揉了揉额角:“我一会儿便去找房子。”

天渐渐暗了,无星无月,长空一片墨染之色。

何姑母和采菱、娇娇在正房等着郑姑父。采菱看着屋外,忍不住开口:“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何姑母看了眼饭菜:“既没说要在外头吃,便再等会吧。“

娇娇盯着烛花出神,采菱等得无聊,又怕织绸声音大,听不着父亲开门的声音,只趴在桌上不说话。

室内一片寂静,便可听到街头巷尾传来的儿童嬉戏之声。不知怎的,娇娇忽而觉得身周乍然涌起一股寒气,像是有些冷。

她一紧张,脑中也登时混沌一片。静下来后,事件前后线索,渐渐勾连起来。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若非天意,而是人为。姑父他能寻着房子吗?

娇娇正等不及,欲放弃隐忍,和姑母提及心中猜想时,郑姑父回来了。

郑姑父生性和煦温厚,极少阴沉着脸。

今日自觉面上僵硬,心中郁郁。本想冲妻女扯出个笑,以示安抚,却怎么也拽不动嘴角。

只好坐在桌边,微叹了口气,对妻子道:“我问了几家牙行,都说房子早租空了。这也太巧了,往年哪怕客商再多,也不至于一间房都没有。”

何姑母倒了杯热茶给他:“是不是没走全?明天换几个地方打听打听?”

郑姑父端着茶杯,微低了头:“我已走了半个镇子的牙行、中人家了。都说如今镇里房源紧俏,若要租房,得提前数月呢。”

何姑母虽一惯心思恪纯,也起了些疑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郑姑父不想叫妻女担忧,缓和了语气:“到底还有一半没逛完呢,我明日再去看看。若还没有,咱们再商议吧。”

谢府。

焦躁的谢亭围着八仙桌绕了数个弯子,直问裘三:“你确定已把这镇里房子租尽了?”

裘三好整以暇地放下茶盏,慢慢打了个哈欠:“公子莫急,此间干系都担在我身上。必教郑家租不着院子,大约这会儿正闹心呢。”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姓何的小丫头,非得受受难为,才能知道您的好。”

谢亭目色狐疑,盯着他看了看:“行了,你出去吧。”

裘三有些惊讶,谢亭向来待他温和,几乎有计必从,出言必应。

如今计划将成,如何竟对自己生了些不耐烦之色?

谢亭不像是“狡兔死,走狗烹”①的人啊。大约是为了佳人心焦上火吧。

呸,什么富贵公子,簪缨门庭,色字头上一把刀。

裘三冲谢亭笑了笑,意味很有些不明,告辞出去了。

夜里起了微风,不凉不热,裘三沐着微风走了一路,困意消散了好些。

回房并不急着睡觉,慢悠悠从柜里取了本艳情话本来看。

这美人都是得不着才天天想着,谢公子待那女子大约也不过是露水之情。过阵子,他淡了,那女子还不是得巴巴赶着来求我?

到时候叫我也生受生受美人香肌玉骨。

裘三一边想,一边绽出个极猥琐的笑来。只恨自己没生在富贵人家,能蓄上个十房八房的姬妾。

富贵温柔乡,早晚都会有,只是竟要绕上这么大一个弯子。想着想着,话本也不看了,只抱着那话本入了梦。

梦里珠翠环绕,无数莺莺燕燕冲他招手,由他左拥右抱。裘三渐渐流出些口涎来,将枕头尽沾得湿了。

裘三走后,谢亭仍枯坐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心里发烦,看着桌上的杯子便想摔下去。

明明计划已成了大半,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娇娇她真会哭得梨花带雨地来求自己么?

“令尊最是怜贫惜弱”,耿衙差的话忽而窜出来,谢亭忙着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想坑害那女子,只是见了她就觉得亲近。她没有父母,我也没有,我们凑做一处,便都有了亲眷。

谢亭悄悄开解着自己,我没有想做坏事。

娇娇也正在房里枯坐着。没有月亮也就罢了,怎么今晚连星星也没有呢。

“总为浮云能蔽日”②,什么遮蔽了星月呢。

二百两银子,其实不算为难。她匣里放着的银子还一动没动。只是,这个二百两去了,明日会不会再来个名目,再要二百两呢。

今日,姑父姑母大约也看出来了,谢家之意并不在银子。

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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