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四目相对着望了一会儿,翻了个微不可察的白眼,起身离开了浴室。
伊洛丝轻轻叹了口气,他一走,她脑内的倒计时又噔噔噔开始响。她沿着浴缸壁滑进水里,半张脸没在水下,头发浸得湿透,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结果伊路米不声不响地折了回来。
一看见他,她不知为何鼓得像仓鼠的腮帮子突然漏了气,吐出一串泡泡。
“……别玩水了行不行,十二点多了,我还要早起。”他拿着勉强从她的行李中找出的一条还算利落的深色牛仔短裤,一件白色的针织吊带上衣,“……带睡裙就算了,这些…你在探险还是度假?”
她一瞬的愣怔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怎么?”伊路米挑眉。
“时光飞逝……”伊洛丝扶着浴缸边站起,“难道我要穿盔甲?给我浴巾。”
他转身,她按亮了洗手台上的手机,瞥见时间,00:06。
那个契约,上回明明就是从零点开始计算第二天的。
什么都没发生。
库洛洛。
他xx的说他解除不了,是虚张声势,是骗人的。
她的心情复杂难言,拳头先控制不住地捏了起来,随肩上落下的浴巾的重量松开。
“抖什么?”伊路米拿另一块毛巾裹住她的头发。
“低血糖。”伊洛丝闭上眼,深呼吸,“泡了会儿热水更晕了……”
她换好衣服,又去揉揉床上猫猫的脑袋。它似乎自她醒来就有些没精打采,但心里一块大石落下,伊洛丝真的饿急了,交代好会很快回来,便准备跟伊路米下楼。
这间房和案发现场在同一层。渗入厚重地毯的血液挥发进空气,在走道闷了一下午,刚开门就腥得她有点反胃。
“怎么处理的?”她小声问。
“头送给他,身子倒挂在屋顶。”他边走边回答,“像瀑布一样。”
“下一单也是?”
伊路米按了电梯,侧眸看到她皱起的眉,“不过不在这儿。”
伊洛丝挽住他的右臂,“断首、倒吊、示人,都是羞辱,也有警告意味。特地强调新鲜的头……几小时不可能腐烂得无法辨认的。”
她还是不想让亚乐沾到血,嘟哝着走进打开的电梯,侧过脑袋倚着他,继续分析“分成两单就更不像寻仇了。客户没完成预期目的?”
“根据调查的前情,他应该想挑拨势成水火的坎贝尔和维斯康帝。如果是这样,确实没如愿。毕竟接到通知的是警察,不是火药库。”电梯缓缓下降,伊路米眼皮一抬,“哦,说起来,这就是去年三月,下圣威立雅市那单的客户。”
“这么巧?”她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是差不多的办法。两虎相争,隐藏在其它巨兽身后的小家族,就能悄无声息地崛起……这次,是时机不到火候?指向性强得惹人怀疑。”
“也许。”
“但如果坎贝尔再失去一个高层,临芙港就一定会乱起来了。”
伊路米点头,“是这样。”
“啊,我又想到一件事,给西索下毒的人……”
电梯先停在了G层,金属门缓缓打开。伊洛丝闭上嘴,站直。一位西装革履的金发男士走了进来。
似乎没料到里面有人,他先是一愣,年轻的俊朗面孔上很快洋溢出笑容,“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