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悉镇,旅店,304客房。
月光穿透空气中浮动的微粒,朦胧地勾勒出两条人影。
侠客倚在墙上,目光投向坐在床边神游天外的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觉得这是一种病症。”
库洛洛缓慢地抬头,看他。
“两次了,你发现了吧?你在无意识地制造同样的场景。根源大概是最最开始,‘她离开’的事件带给了你太多刺激,潜在的动力驱使你反复追求这样的刺激,形成了强迫性重复。”
库洛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能怎么解释如此惊人的招数?电…电她?”侠客似乎很难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我理解你想被甩,干嘛要我一起体验……但凡你对她有点意思,都不会想看她哭成那样啊。”
库洛洛抿起唇,“你嘴里怎么能讲出这种话……”他张开双臂,往后仰倒,沉沉地陷入床面,嘴里嘟哝,“她难过,我也会难过。这种感觉……确实很爽。”
“……?”
“因为她开心的时候,我不是次次都开心,伤心就不一样了,”库洛洛盯着天花板上那一点,右手在半空比划了一下,分析道,“像…两颗心脏在同一个胸腔跳动。如果没有你,我们的开心就能同步,我就不会伤害她了。你不想她伤心,别掺和就好了。”
讲到这儿,库洛洛一个打挺起身,“你十二岁就在谈情说爱了,又不是非她不可。还是说,你的受虐倾向被发掘了?再找一个喜欢欺负人的试一试嘛。”
“……我没有倾向,也确实没有你那些非谁不可的心结,”侠客说,“我只是比较现实。”
他低下睫,勾起唇,“她装傻的样子很好玩,一碰就炸毛也好玩,手牵手的感觉、不太一样,我总想给她证明自己的价值……都是无从抵赖的事实。”
侠客顿了顿,“你早就分手了,这也是事实。说真的,你现在最该做的是谈个恋爱当对照组。也许有了对比,你就不会死犟了。”
库洛洛凝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放着这么大的世界不管,谈恋爱?”
“生活调味品。”
他耷垂下眼帘,自顾自地喃喃:“……所以,我执着的是她的存在,不是关系形式,关系,有什么意义?”
“等一下……”侠客脑中的弦一下抻紧了。
“可以验证她的归属。”
“……”
“但如果她是我的,有什么好证明的?如果不是,关系改变不了事实。”库洛洛最终总结道,“伊洛丝是对的,形式没有意义。”
侠客听得心惊肉跳,“她说了什么?别把自己绕进去。”
库洛洛抬眸,“你看,你也不是不会慌。你有办法知道她在哪里,对吗?打算甩开我,偷偷去?”
“…………”
……
已经到达房间的伊洛丝,注视着短短十几分钟所有伤口都恢复完好的西索,开口就是另一个主意。
“你再开个房不就好了?”
这座酒店地下是一间大型赌场,前厅热闹又繁华。她原本担心他掉了半血的战损模样再碰到仇家,还得她出手,她抱着猫,又不好出手,现在难题迎刃而解。
西索朝她伸手,浴衣袖子便卷了上去,展示出肌肉感十足的光洁小臂,“只是某种化妆术~而且,我不想离开房间呢。”
这回,伊洛丝看清了他的念,哑口无言。他担心不规律的毒发时间不愿出门,她也不可能把昏睡的煤球丢在这里自己下楼,还是只好将就一晚,等它可以变成人形,再做打算。
霓虹灯的光芒穿透了薄窗帘,如同城市跳动不息的血脉,把黑暗的卧房挤占得有些狭窄。
这是伊洛丝今晚洗的第二遍澡,躺的第三张床。
纵然,西索目前不会对她不利,即便,她占有床他睡贵妃榻,她的体验感一点也不好。她已经困得快昏迷了,困成一团浆糊,可这个人……
“小丝,是特意深夜来见我的吗~”
西索的声音穿越了空气,一路蔓延至她的耳膜,又撞击在房间四壁,空间好像更窄小了。她灵敏的听觉,出色的想象力,顺理成章地将他现在的动作描画出来——大约是侧躺的,囿于身高蜷起腿,上身前倾,眼睛盯着她的背。
“从流星街出发?”他停顿了片刻,“嗯~更像是狼狈地跑路了。”
“……”
得不到回答,他也能活力四射地叽叽喳喳,仿佛失了一池血的另有其人,“这是小丝的念能力吗~如果不是特意找我,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的安排’?小丝的命运……”
“我可以不救你。”伊洛丝忍无可忍地拉起被子,盖过耳朵,“我要睡觉!”
她是给伊路米发了信息打了钱,那总归是西索的钱!
“……”
她模糊地听他嘀咕了什么,或者哼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