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内。兵分三路的人只回来了两个。
最后一下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散去,稳定起伏的灯火扑扑填满了空旷的前室,也映红了侠客的面庞。
永恒的火微缩在他草绿色的眼眸中,轻轻摇摆,似乎正从内部燃烧他。
“走吧。”他对面前的紫发少女说。
玛琪轻轻嗯了一声。
库洛洛没有按约定的时间折回来,他要么撞对了,要么遇到问题了。无论哪种都指明了方向。
只是她的预感……不太好。
她望向库洛洛先前做出的选择——那条狭窄的,尽头向右弯折的径路,又抬眸,瞥了眼侠客在火下忽明忽暗的侧脸,不知是火光晃动,还是他的轮廓在颤抖。
她淡淡地说,“你冷静点。”
两人的影子开始在石壁和地面上移动。
“我很冷静啊。”
少年的语速似乎比平时快。音波被石壁反射回掷,来来回回,叠加放大。
他的手自然地垂下,随步伐摆动,右手拇指紧攥着食指最后一个指节。
侠客确实平静得如他所言,他感觉他飘在身体之外,以一种比平时更客观的第三视角审视着一切。
只有伊洛丝做了梦。只有伊洛丝消失了。
库洛洛追过去,库洛洛消失了。
地上积的灰能留下脚印。空气弥漫着硫化物的味道。
壁上每隔几米就亮一盏火,焰的形状随细微的气流声调整。
这道石梯是旋转的。
侠客不知自己往上走了多久,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在不停地,近乎贪婪地接收数据,把一秒的所见所感细化成了十份,淤积在他每一个毛孔里,进一步堵塞了他的神经,以致他无法将其处理成有效信息。
思维的颈脖被扼住,一段呼吸卡在血管中,连带他的心脏也感到窒息,仿佛被捞出水面的一条鱼般狂跳不止。
过量的数据流在他清醒的大脑里下起了铺天盖地的雨,不断溅起重复的问题。
她在哪她在哪她在哪她在哪。
“你听到……”玛琪微微低眉,轻声问他,“听到什么了吗?”
侠客的瞳倏忽放大,他回过神般一顿,耳朵细微地一抖,脚步跟着停下。
这次他也听见了。
声音很暗沉,隔着厚厚的石壁,微弱得仿佛一条风筝线,特点却清晰可辨。
不同的是,它这一声,乃至接下去几声沙哑的叫唤都十分绵长,几乎像气急败坏的咆哮。再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耳边只剩火苗在嘶嘶。
那真的是火吗?他不清楚。
侠客和玛琪对视了一眼。虽然他的意识还纷纷扰扰,但被这样一打岔,思考能力恢复了不少。
至少猫的所在很明确了。
他转了个身,竟在狭窄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沉入了阴影中。手腕搭着膝,盯着自己斜斜的影子,长长呼出去一口浊气。
玛琪侧身站在阶上,低头看他,“怎么了?”
“我们得想想。”他现在知道不能着急了。
伊洛丝消失在进门的瞬间,说明他们闯入金字塔内部的一举一动,都在龙的股掌之上。可祂显然不在乎,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而那只怪猫,也是主动找上的她。它不仅认路,还能扫平一切障碍。它食火……和这里不灭的火有关联么?
它的储物能力,似乎进一步印证了伊洛丝的推测,像个信使。她说龙观察了他们一路。难不成它的任务就是要把她送给龙?
不,如果是这样,部落的人没道理不认识它,更没理由阻拦他们。这样一来,又回到了他最初的问题。
明明剥落列夫所在的这一支是亲近龙神,供奉龙神的,为什么祂要用地震达到目的?
库洛洛说因为祂暴躁。
不,“暴躁”是事件的表达,是从中解读出的关于祂的信息,不是原因。祂明明也可以暴躁地吆五喝六不是吗?为什么是地震?
他猛然抬头,迎上玛琪的注视。赤色的光影凝固在他脸上。
“我懂了。”侠客说,“是因为她……太强了。”
……
1980年
教堂
“小妹妹,他很强的哦。”坐在门口,离爱瑞娅最近的那个男子侧了头看她,先打破了沉默。
他抬掌扶了扶细框眼镜,因为反光看不太清神情,论语气大概是温和的。也许得益于他微卷的落肩发,边缘被光吞吃了部分。
名字却不温吞。他叫夏普。
对面剃了板寸的萨维指了指路西法,跟着调侃,“你别看这家伙长得秀气,他可不懂怜香惜玉。”
赛琳抿了抿唇,灰眸一凝,审慎的目光投向她,声音低了一度,烟嗓更加明显,“你为什么想守夜?”
爱瑞娅轻轻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