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处在场区20附近,也许正巧碰上午餐时间,这里非常安静。我远远看见前方某个场地有人——得益于几乎没有遮挡能力的铁丝网。
我们朝那个方向走。
在远处,我只瞧见个头小的那个有一头晃眼的金发,快到跟前才看清……他的模样也很晃眼。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正发动攻击,动作不够漂亮——鼻梁却很漂亮,碧绿色的眼睛像精致的宝石。头发挺长,明明是同样的金色,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锐利。
他的招式技巧和对方五五分,胜负似乎没有定数。
见我驻足,库洛洛他们也停下脚步,开始关注场内的形式。
汗水已经把男孩的前额和双鬓打湿,过长的头发贴在脸上,昭示了一场拉锯战。
他的眼神里却显不出疲惫或焦灼,和库洛洛的平静有差别——他看上去更热烈,像在燃烧。
世上没有不会放热的火,整个空间都因此暖起来。尽管一来一回谈不上游刃有余,对方的情绪已被他的情绪压制。
他会赢的,但他的体术实在说不上好——只比练习时长两个月的库洛洛稍好一些。从这角度出发,他对这三个人甚至没什么参考价值。
所以,我高估了斗兽场的准入标准。也不完全是。穿越更多阻碍才能突破阶级限制,这是合理的。
他的对手——说起来,这种量刑等级的犯人不应该穷凶极恶吗?流星街的死刑是怎么衡量的?
被国家宣判死刑和一个人去杀另一个人,行为类似,性质天差地别。杀人太简单太轻松了。需要由一国将处置公之于众,迂回费力地动用武装力量送他去死,传统意义上,说明太多人要他死。
我看向库洛洛,小声吐槽:“连小孩都打不过的弱者,会这么招人恨吗?”
他思索了几秒,一下就猜中了我没头没尾的意思。“‘念力制约’。”他说。
是了,安科自始至终没提过协议的具体内容。
场内战况已经不再焦灼。
对手的下巴正正挨上男孩一拳,下颌骨带动他的上下排牙齿剧烈相击,脑组织会受惯性牵引,不断在头颅里反弹。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重重向后跌,“砰”地砸在冻土上。
“10,9,8,7……”倚在中线附近铁丝网上的男人开始倒数,他应该是裁判。
“……3,2,1。比利超出反应时间,侠客胜。”
男人慢悠悠地走上前确认倒地选手的状态,掏出笔记了什么,将其中一张纸递给男孩。
他接过,笑着道谢,声线稚嫩却充满活力,因为呼吸没调节好还打着颤。
裁判只是点头,没有更多对话。他扶起地上那位,负着他的重量走出铁丝网,和我们擦肩而过。
男孩也开始向外走,等他们都离开才显出虚脱的样子。他的腿有点抖,明明面色如常地在平地迈步,右腿却控制不住地一弯,还好及时维持住平衡,没摔跤。
他抬眸看过来,眼神流露出一丝懊恼,又很快被他收敛好。他扬起嘴角绽放出甜蜜的笑。翠绿的眼睛弯成完美的上弦月,几乎晕出虚幻的光。
我避开他的视线,稳定表情,脸却开始发烫。
天,我怎么了?心脏早搏?
没等我整理好思绪,他又开口了。
“你们好,”男孩的脚步声传来,“我是侠客。”
距离倏忽拉近,我莫名有点无措,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这举动确实很冒昧,他好看的笑靥一僵。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向我来。甚至库洛洛也没去周旋,用眼神询问我。
我尽量放松,对上侠客的眼睛,让声带以最正常的方式振动,朝他轻轻点头:“伊洛丝。”
听到回应后,库洛洛恢复了正常,温和有礼地上前打招呼。我逐渐平静下来。
侠客出奇的热情。他的气息已经平稳了很多,边给我们引路边闲聊:“我也刚来没多久,一样只能每天一场。”
库洛洛状似无意地叹:“今天的比赛好少。”
“这时候参赛的新人本来就不多。”侠客爽快地回答,“后面的分区几乎没什么人。”
“天气确实不好。”
“也不全因为这个,年末啦。”
库洛洛垂眸思考,没有继续接话。
我大概理解他的意思,便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这时候出来,离家出走?”
侠客点点头:“算是。”又问,“你们也是?”
“集体出走?”我挑眉。这个猜测一点逻辑也没有,像是没话找话,“不是,我们是从六区来的。”
侠客脚步一顿。本来只是微微侧头,听到这话后,完全转过身面向我们,睁大的翠绿色瞳孔盛满了惊喜。
“六区?”他看起来挺激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