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松原静明二人乃是李侧妃塞来的,此次大火多多少少也定与这二人脱不了干系。
也怪她,少了防人之心,她既投奔了王妃,就该想到李素素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果真送了她一件明火作大礼。
话罢,盼儿自责地便扑通一跪,不断拂去眼眶中的泪水,只管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去。
舒华见状也只是将盼儿搀扶了起来,遍遍安抚着她,不过盼儿的泪水却始终止不住,也不肯放过自己的过错。
给太妃贺寿的山水图,原定好了是那扬州特产一价难求的楠木宣纸,如今被她毁了去,王妃怪罪下来,定是要连累青云坊的!
眼见盼儿心急如焚,一旁的舒华倒是格外镇定,只是悄悄在盼儿耳侧说了几句,那眼泪方才停留在盼儿灰朴朴的面颊上。
盼儿不可思议地望向周围的佣工,震惊道:“真的来得及吗?”
当务之急也便只能先支开二人了。
舒华微微点头,“带上松原和静明快去吧,再晚些其他画坊也该下市了。”
盼儿一把拂去脸颊灰尘,信誓旦旦地点头应和,随即头也不回地带着二人向集市跑去。
舒华扶起院内木栏,望向屋檐处堆积的厚实白雪,眼神复杂,只觉后背发凉,天旋地转。
该来的总会来,想来那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手了。
尽管心中万分不愿,可眼下境况危急,终究还要去借那人的势。
舒华没敢耽搁,退至闺房中换了身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左顾右盼,瞧着四下无人,就从坊后退出门去,直往城南晋王府内走去。
摄政王府前金碧辉煌,庄严肃静,门外小厮见有人来连忙戒备起来,刀剑相向之间,好在她巧碰上出门办事的刘管事,便也没费什么力,轻而易举见到了传闻中倾慕她已久的摄政晋王。
步过华雍前厅,行于冗杂小路之间,依旧在那座破败的庭院内,落英纷飞,雪漫杏树,李昭故作镇定地问她所来何事,心中却是对此事了如指掌。
还未等舒华跪禀来意,侍从便已经递上了座椅,战战兢兢地端坐于木椅上,只得一五一十地如实禀报,“青云坊的楠木宣纸意外被毁,现如今扬州送来最快还有五日,三日之后便是太妃生辰,民女实在走投无路,求殿下相助。”
李昭故作矜持,冷言挑逗道:“本王为何要帮你?”
不是说倾慕她吗?对她一见钟情吗?
舒华咬紧后槽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良久才将从前哄骗商户的那套招数搬了出来,“自是因为殿下生得一副菩萨心肠,是这盛京城内顶天的好人。”
这话刚宣之于口,舒华便悔的肠子都青了,明知眼前之人手腕铁血,阴晴不定,却还是说出这等浑话来,可真是病急乱投医。
明知言语间充斥的讽刺意味,李昭却也不恼,侧起身来,明亮瞳眸直勾勾盯上她,“本王三番两次献媚于你,你却次次驳了本王的面子,如今有求于本王,可叫本王如何是好?”
方才见他是依窝于软椅上,山水扇面半遮着面容,如今才将他的容貌彻彻切切地看清。
不曾想那紫金玉冠之下,竟是个同她年岁一般的玉面少年,在薄情寡义的恶名加持下,生的却是双含情脉脉、波澜不惊的桃花眼。
舒华视线几番闪躲,顺势请罪,也算说的圆满,“殿下恕罪,从前三番五次拒之殿下非民女本意,只是民女一介商贾,位卑势微,着实不敢捷越,免得污殿下佳名。”
从前不愿与他牵扯到一起,无非是怕在街坊流言蜚语加持上,使得她背上一条晋王座上宾的名头。
赵王与晋王两党向来形如水火,若是以后再想借归顺的名头接近赵王,只怕是难上加难。
只不过如今,我在明敌在暗,错综复杂,难以连根拔起,只得要借卓卓东风之力了。
落花有意随流水,无论真假,单凭几张楠木宣纸,他晋王府家大业大,随手给她便是,只是不知这言语朦胧间她究竟何意。
李昭扬起茶盏,转而试探道:“盛京商号多在本王名下,只要你愿意,本王自有办法保你风生水起。”
舒华摇头道:“殿下恩情民女心中感激涕零,明里民女不愿再多加叨扰。”
“那暗里如何?”
炉火摇曳,微风吹拂下,舒华缓慢抬头与之对视,眼神真诚,言语恳切,“若殿下不嫌,民女但凭驱使,定会报答殿下恩情。”
闻言,李昭心中七上八下,面上却也只是皮笑肉不笑,默默将手中茶盏攥紧。
“你倒是说说如何报答我?”
舒华真诚道:“殿下一片痴心,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
李昭捏转手中茶盏,轻轻挑起眉头,继续询问道:“嗯?”
只听她话锋一转,语气恳切而又真诚:“多日以来,殿下对水墨丹青画作之心日月可鉴,待民女作得佳作,定亲送于府内,报答殿下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