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席画又约她见了一面。
因为后面还有营销宣传,创业初期没有多余的资金花在广告视频制作上,有认识的人接触这个行业,何乐而不为,她定了定决心,竖起一个手指头,“我现在只能出这么多。”
这种广告对成音来说不难,花点时间罢了。
只是品牌的第一部广告,多多少少挺重要,做得好可以出圈,做的不好从此消失匿迹的例子太多了。
席画手机不停的响,一杯咖啡接了四五次电话,因为想和一个人有个结果,对着客户客套话都说不熟练,成音不知道出于哪种心态,“我帮你,不要钱。”
两姑娘坐在咖啡厅角落对望,席画愣了几秒,半响她扭头对着窗外垂眼喝了口咖啡。
视线再回来,她眸里有了些水光,“如果成功了,我给你利润分成。”
一切不确定因素很多,大家都是在赌。
但人生哪一个选择不是在赌。
席画说还没有告诉叶孝礼自己创业是因为跟家里闹翻了。
成音问为什么。
她耸了耸肩,“他收到好几家律师事务所的offer,都被临时收回了,现在不想给他太多压力。”
叶孝礼现在给小公司做律师顾问,对他来说,属实大材小用,而那些收回的offer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原因。
“可以自己开律师事务所吧。”
“我开公司都这么艰难,我妈捏死他就像踩蚂蚁一样。”
“...”
那一天的北京没有下雨,气温甚至比以往高了几度。
却彻骨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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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七单位陆续复工。
她负责的栏目已经到了剪辑环节,又临时补拍了一两条,匆忙打卡下班,陪着席画去和几个美妆资深从业人员吃了顿饭。
这地方菜是出了名地道,还上过舌尖上的中国,也算是个标志性餐馆了。
两个多小时里 ,基本上互相了解完,成音听了个大概,他们是别家公司挖过来的,当然也都不傻,看中这儿首批创始团队的前景。
席画酒量是真不好,结束后还好叶孝礼过来接她。
把人送走,成音这才想起来外套还在包厢里。
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下。
饭桌上见过的,投资人之一叫宋凌远,听说和席画是发小,家里做金融的,但他却进了生物科技领域,手里还有一支玻色因研发团队。
她接过外套,“谢谢你啊。”
“顺手的事。”宋凌远随意说,“我看过你拍的宣传片,细节做的不错。”
一阵冷风过来,成音冻得缩缩脖子,一边穿外套,“这次拍不拍的好还是个问题呢。”
他笑道,“自信点。”说完瞧了眼天色,“要不要载你一程?”
“不用,我住的离这挺近的。”
还不算熟,两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宋凌远点头,互相道完别,她便往公交站台走,脚步一顿。
晚上八九点,街道还不冷清,成音唇角下意识扬起,小跑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怀岑靠着车身,拿烟的手往后靠了几寸怕烫到她,大半个月不见,又过个春节,那张脸好像圆润了些,“和朋友吃个饭。”
成音哦了声,自然而然又问,“那等会还要进去吗。”
薄淡的白雾升起,猩红忽明,他没答,吐烟同时将烟摁灭,似笑非笑抬手挑了下她的下巴,“跟过他?”
那双黑眸里毫无波澜带着懒散,不屑,是一种对玩物的轻慢。
成音思绪一绷,接着垂直往下沉。
街道车流不断,雪粒子稀疏跟着往下落。
“我们第一次见,以后可能是同事。”她直直望向他,平静说,“在你心里,我连在一起这个词都不配吗。”
情绪不太对,周怀岑顿了几秒,恍然笑着握上她手腕往怀里带,唇间碰到发丝上的冰凉,“开个玩笑,较什么真。”
成音挣扎,这段关系本就虚浮,她总是自我提醒别在意,别当真。
可有时候她看不懂他,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懂。
没等到回应,周怀岑也不恼,忙完一段时间刚好得空,带着她往前散步。
老城区,两旁槐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花开时会落一地香,见证一代又一代的悲欢离合。
周怀岑臂弯搭着外套,把她手裹在掌心里,声音低低沉沉,雪还在下,时间似乎慢了,他说这儿要是出个车祸,都能撞上个处长。
成音终于回他,“哪有你这么咒别人的。”
耳边有声叹息般轻笑,站在槐树下,身后镜像模糊。
周怀岑肩头覆上一层薄雪,冷色调光影照的眉目比以往看着更清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