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到夏日,露天之下却不觉半分热意,街坊之间的热闹反倒有些高昂得不同寻常。
纪绵绵倚在半开的门边,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像是还没完全睡醒一样。
“镜坊到底私下又散播了什么消息,看这些小摊小贩个个都躁动得很。”
一个长相贼眉鼠眼身形矮小、身后还拖着细长尾巴的男妖不知在找什么,一抬头就和正半敛着眸子看向他的纪绵绵对视上,四肢顿时僵住。
纪绵绵掀起眼皮闲闲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确认这家伙自己的确没有印象,不是自己以前的客人。就是不知对方这般鬼鬼祟祟,是想做甚么。
奈何昨晚因为临非带来的信息而没能睡个好觉,纪绵绵冲着面前这男妖冷漠地一抬下巴。
“干什么呢。”
本打算趁着纪绵绵不注意溜走,将手中的雕像藏好的男妖被她突然的提问吓得一激灵。
“没…没什么。”
纪绵绵想到昨天临非说镜坊似乎发掘了什么秘术,过会儿就要去赴这场鸿门宴了,她实在是没兴趣和这男妖拉拉扯扯。
可看男妖的样子,似乎紧张得有点不正常,让纪绵绵直觉有什么问题。
纪绵绵眯了眯眼睛,彻底放开五感探查,敏锐地感觉到干燥陈旧中的一点腥气。
“你手上是什么。”
纪绵绵自是发现了男妖攥得指节发白的右手。
男妖瞬间就像老鼠被猫踩中了尾巴一样,转身就像跑。
纪绵绵并没有拦他。
咚——
响亮的撞头声,听的人都有点不自觉地感到疼意。
灵轩的法阵被“攻击”,把玉泷给惊醒,从楼梯上往下望。
“妈咪?”
纪绵绵回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宝贝你再休息一下啊,养足精神待会出门。”
看到纪绵绵倚在门边上悠哉悠哉的样子,玉泷稍稍放下心回房间了。
差点没磕个头破血流的男妖两手捂着脑袋,而不远处正歪倒着一个看上去磕磕巴巴的木雕。
纪绵绵心头微动,那腥气似乎就是从这块四不像的木雕上散发出来的。
素白的手指往地上一划,一道白光仿若有意识的绸带将木雕卷起、落到纪绵绵的手中。
只是手刚碰到这块木雕,纪绵绵便有些奇怪地摁了摁,最后将它放到阳光底下仔细打量。
阳光虽不够热烈,可还是将木雕照了个清楚明白,浅棕色的木雕表面被微微晒干后有洇出一层潮湿,瞧着令人心情不安。
纪绵绵才摸了这么一小会,便觉得这玩意有点令她精神层面的恶心、抵触,让纪绵绵下意识地想起那些恶灵。
她冷着声音问道:“这东西从哪来的?”
几步之遥处的男妖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纪大人,这家伙又来您这偷东西了?”
一旁边整理摊子边看了有一会的大姐声如洪钟般喊道。
男妖急忙回头反驳:“休要胡说八道!我何…何时偷东西了,我那都是交换好吗——”
大姐嗤笑一声,看向纪绵绵。
“这家伙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了人家东西后放点不值钱的玩意,还好意思在这说是交换。”
纪绵绵这些年没少见这位热心提醒自己的大姐,只是对方似乎运气不太好,好几次来灵轩说要交易都刚好没货,不然就是突然丢一大笔钱。
纪绵绵用手指点了点梗着脖子背对自己的男妖,扬声道:“这家伙做了亏心事,我可得好好问问。”
“诶、好!”
大姐乐乐呵呵摸着摊子底下鼓鼓囊囊的袋子,心想明儿个她就去灵轩找纪大人做交易。
纪绵绵站直身体进了屋,男妖还以为对方要放过自己了,换了个方向又想跑,殊不知纪绵绵这是去找言诤来“协同审问”。
咣——
纪绵绵刚把言诤叫出来,结果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巨响,而言诤嘴角瞬间拉直。
来到门边,果不其然那男妖又把自己头撞出一个大包,一左一右还挺对称。
如此喜感的画面,纪绵绵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任由言诤直接用自己新做的钩爪将男妖拽了进来。
“嫌疑妖”被顺利抓获,纪绵绵将门干脆利落地关上。
她把手上的木雕递给言诤,锐利的眼神看向瘫在凳子上抖成虱子的男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东西从哪拿的?”
男妖连头都不敢抬,仅仅瞥了一眼神情冷肃的纪绵绵,接着畏缩地低下头。
“这…这是我买的。”
“你买的?”纪绵绵语气中满是怀疑,这木雕上可是没有半分男妖的气息。
言诤已经摸清楚这木雕中被存放着未成形的恶灵,若是长久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