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服贤冠的考官拿着一个敲锣,上前行揖,扫一眼四周道“诸位,需在我走七步敲响七声内答出此题。”
说罢身姿立正,打开手中的卷册,遂高声道“请问,《道德经》第六十四章前三句是哪三句?”
不等众人反应,考官已迈出一步敲响一锣,随着声音渐近渐急,扰得众人心气浮躁,双眉拧成疙瘩,眉眼间尽是焦灼之意。
小寂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待敲到第五声时,他微微抬头,拢了拢衣袍里的小手,有些斟酌出声“《道德经》第六十四章前三句所言为,”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於于有,治之於未乱。”
“便是讲万物蛰伏时,已窥天下势。”
四周安静得出奇,慈目的考官听了,并未急着肯定,眼珠子一转,又开口道“那这位小兄弟,若大国相争,小国该如何居之?书中可有法?”
小寂离歪了歪头,神色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又顷刻消散,缓缓开口道“《道德经》第七十八章有云,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小寂离抿了抿嘴,喉咙有些紧涩的开口“这世间并非只有能者居之,便是说似水一般,润物无声,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考官勾起微微的笑意,轻轻点点头。
白玖颜很认真的看着小寂离,一向知他特别,得好生看照才是。
这时第三位考官走了出来,与旁的两位考官眼神示意,又看了手中的卷册,老脸突然一红,清了清嗓道“此题乃我朝盛安公主出题,是为解梦。”
“女子反复做同一个梦,梦中寻人相见,中途总会坠入悬崖,此为何故?”
众人一头雾水,梦无从属,又不敢断言。一旁的白玖颜神色淡漠,眉眼间却透着思虑之色,她开了口,清澈的声音回转“这位女子时常梦魇,是有生病之兆。”
考官心下一惊,赶忙问道“以姑娘之见,有何病兆?”
白玖颜道“梦见与人相会,此乃相思之疾,魂思梦萦,失魂落魄,损人精气神;梦见坠崖,此为心疾劳损,稍有不慎恐伤命。”
白玖颜顿了顿道“九叶重楼,当归,蝉蛹煎服,可舒心养气。”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那名女子该不是公主,所梦何人?”
旁人回话“早起间坊间皆传公主心慕前幽国太子。”
“这二人皆流传盛名,是挺般配,可惜幽国覆灭,当真可惜。”
身后的屏风有人咳了两声,考官皆失色,赶忙出声“大胆,竟敢私自议论公主。”考场瞬间恢复了平静。
一旁的面具男子嘴角勾起,看着白玖颜和寂离,眼眸里盛满温柔的笑意,这二人着实有趣。
出了考场,下起了雨,三人打算找个落脚的地方,刚踏进一间客栈,迎面看到一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老叟坐在凳上,他头发花白,怀中却紧紧攥着把冷刀。
沧桑的双眼见到寂离,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小兄弟,你过来。”
小寂离听到声音回头,看到那个身上滴答着水的老叟好像在叫他,便凑到跟前,“老爷爷,你在叫我?”
老叟点点头,将怀里的那把刀递给小寂离,“小兄弟,需得你帮我个忙,替我把这把刀送到云中,找一位姓祈的老人家。”
小寂离不明白,弱弱问道“老爷爷,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老叟哈哈笑了“方才看到你了,你是那个山头来的吧。”
老叟眼神看着远处,声音变得干涸嘶哑,微小的像一口枯井没有水声,“大道三千,尽在此间。”
小寂离突然瞪大了眼睛,“师,,,”
老叟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活了两百个年头了,如今身体已是去不了,回不去了,若是找不到人,这刀你便拿着。”说罢走出了门外。
待小寂离回过神,大步跑到门口张望,门外只有大雨将万物沉罩,一缕白雾氤氲天地中,哪有人影。
小寂离看着手里斑驳的冷刀怔了一下,心里感到有块巨石在沉沉压住,莫名喊了声“玖儿姐姐。”
白玖颜刚看那老叟红光满面,如今想来确有返照之兆,遇见寂离,怕也是巧的夙缘。便牵住小寂离的手,“我们便去一趟云中。”
第二日,白玖颜站在武场一个约五步大小的圆阵中央,说是武试改了规则,若能受住五十箭矢,不出阵,则为胜。
众人看到走上城墙的人,齐刷刷跪下,“参见盛安公主。”
“平身”,淡漠的声音响起。
白玖颜抬眼看着城墙上拿着弓箭的女子,一袭黑色劲衣,乌发在脑后束成马尾,不施粉黛却十分白皙,更显明艳照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她俯视的眼神与白玖颜对上,又扫了一眼旁边带着面具的男子,收回冷漠的目光,拉弓搭起箭势,身姿虽纤细,动作却十分利落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