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中的警告戒备之意太过明显,单单是站在他身边,就让梁宿宁觉得有种无端的威压,压迫得她喘不上气。
她眼睛闪躲,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
步下殿前的石阶,梁宿宁神色复杂地回头望了眼紧闭的雕花朱门,有几分无奈。
三殿下现在的提防之心太重,整个人就像眼前这扇关紧的房门,不容旁人靠近踏足。
只是八年时间,不知世道如何变迁,如今封国的各项律令又是谁来撰笔写就,甚至律法条例她都一概不知。
方才在屋内,梁宿宁有心想捡几张被撕掉的律文拿去研读,却不想晏羲和如此敏锐多疑,说不准现下在他眼里她大概已经成了个刁滑之人。
他的书房她是进不去了,律文也摸不着看不见,那现在她该怎么知道律法的内容呢?
梁宿宁眉间渐笼忧愁烟云,烦躁地用脚尖蹭了蹭阶上的积雪。
“哎呦,姑娘当心着,可别滑倒了。”
梁宿宁循着声音抬头看去,一个穿着湖蓝绫纹棉裙的妇人领着几个随从走来,面颊圆润,体态丰腴,瞧起来很是和善。
“多谢姑姑提醒。”梁宿宁拎着裙角走下石阶,好奇地打量了下妇人,询问道:“不知您是?”
妇人拢了拢鬓发,笑着回答:“我是这行宫里的主事嬷嬷,姓李。雪路难行,这不带人洒扫来了。”
她衣着打扮确实要比旁的随从上乘些许,看着她和在她身后拿着笤帚簸箕的随从,梁宿宁脑中忽然涌现灵光。
她矮下身行了个礼,含笑问好:“民女黎宁,见过李嬷嬷。”
“我知道你,你们一家的卧房还是我置办的呢。”见她机灵,李嬷嬷笑逐颜开地上前将她扶起。
她们一家贫户,却能攀附上殿下,为他所接纳住进行宫,想来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李嬷嬷揣度不出三皇子是何用意,不敢轻视,只得小心对待。
“嬷嬷为我们操劳辛苦,民女受之有愧。”梁宿宁在一个随从手中接过笤帚,“不如我来帮帮嬷嬷,以消嬷嬷疲乏?”
“哎呦,这可使不得。”李嬷嬷推诿一声,就要来夺她手中的笤帚。
她连这女子在殿下心中是何地位都不知道,怎么敢贸然使唤人家做这些粗活?
只是梁宿宁坚持如此,李嬷嬷拗不过她,便也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宫院之内,随从皆按照李嬷嬷的吩咐四散开来,有人除雪有人修枝。
梁宿宁紧随其后,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在看到一拨随从拿着簸箕、掸子等洒扫之物进了书房后,她才抿起嘴角笑意,舒心下来。
日头高升,积雪消融。在扫起最后一片雪渍,收进推车后,这院落便洒扫的差不多了。
整理书房的随从也很合时宜地提着簸箕,从房内走出,并且簸箕中还装着本散落在书房地面的律文。
他们几人正要将其倒进盛满杂物的推车中,被梁宿宁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她将那一沓律文从簸箕中拾出并掸了掸土,周遭随从皆大眼瞪小眼,不知她什么意思。
看着她如获至宝般地收好那摞纸,李嬷嬷亦是疑云满腹:“黎姑娘,你......识字吗?”
梁宿宁弯起唇角一笑:“不识字,拿回去给我阿弟折着玩,可以吗?”
原身黎宁自小没习过什么书,八岁时脑子坏了便更不可能识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不要承认得好。
“你怎么还没走?”
梁宿宁身后传来道清浅淡漠的声音,她身形一僵,没有动也没回答。还是李嬷嬷拽着她转过身子,一同向晏羲和行礼。
他房门半启,执书立在石阶之上,神色淡淡,言辞缓缓,又问了一遍:“说话,怎么还没走?”
这下想蒙混过去都不行了,梁宿宁启唇,诚挚道:“民女想尽绵薄之力为殿下做些事。”
“把你该做的事做好,别的闲事少管。”语罢,晏羲和目光从她脸上寸寸向下探去,停在她手中拿着的律文之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梁宿宁无声将律文往袍袖下藏了藏。
见她如此,晏羲和倒也没急着拆穿,只静静地看着,像是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庭院中一时雅雀无声,到底是李嬷嬷最后顶不住这古怪的气氛,拉着梁宿宁匆匆告退了。
只是她虽是随着李嬷嬷走了,但依旧觉得那道视线冷冷落在她身上,令她如芒在背。
*
梁宿宁一行人才踏出院落,便迎头遇到一仪表堂堂的男子,瞧起来年岁三十有余,蓄着胡须,锦衣华服彰显贵气,只是眼下微有青黑,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而他的臂弯里还揽着一妙龄女子,天气寒凉她却轻纱蔽体,雪肤露在外面被冻得泛红,她浑然不觉一般,还挑着妩媚的眼尾,满面春风地与那男子调笑。
梁宿宁目光在二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