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墨冷哼,自顾伏案阅奏折。她明知为何不选秀,玄扇尽数说与她听过,还故作姿态地问。
她却觉得自己被无视,空气好像尬住了。如果玄扇说的是真的,那他不是应该很喜欢自己吗?为什么总是冷言冷语,要不就是沉默蔑视?真的很伤自尊啊。
她起身再次打算告退,又被男人打断施法。
“过来研墨。”
“……是。”
她缓缓靠近,轻手轻脚地拿起墨锭在砚台上打圈。
他瞥过一眼,看孕妇站着做事很辛苦的样子,毫无语气地飘出两个字:“赐座。”
她高高兴兴坐下,研了好一会儿墨,砚台里的墨汁已经足够了。于是撑着胳膊看他批奏折。
玄扇说了,皇上喜欢有才学的女子。
她绞尽脑汁,想剽窃一首古诗来用用,把脑中能想到的诗人都点了一遍,忽然想起现在是末世,这里马上就要被异族占领了,往后哪里还有什么古诗。即,现如今她知道的诗人,琚墨必定也知道。
怎么办呢怎么办?
好在她虽不爱看文学作品,却爱看情景喜剧。琚墨不可能知道这个吧?
对不住了吕秀才,借你的诗用用……
她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又取来纸张与镇纸铺开压实,开始默写起来。诗不长,写完还在好好检查。
“写什么呢?”琚墨注意到她洋洋自得,伸手将那纸夺了过来。
风送相思满绣床,
夜来促织亦成双。
闲情尽在搁笔处,
坐看君王阅奏章。
他的耳朵倏地红了。尽管这些年也收过不少情书信物,但如此露骨的情诗,这这这这,谁家正经闺秀写这种东西?
她却没察觉他耳根子涨红,只见他皱眉。不喜欢啊,大约是吕秀才这诗不好。
“浅白粗俗,难登大雅之堂。”仍是听不出语气。
张漫尴尬地伸手去够那纸,要拿回来,却被他的大手捉住。
呵,送出手的礼物,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
“何时作的?”
“就,刚刚。”
“你这诗,套用在琚桀身上也全说得通,到底是写给谁的?”他找虐似的故意问。
不要再偏向他了,再流露一点对他的怀念,与拿着刀在琚墨的心上乱划有什么分别?
“当然是写给你的。”她答得果断且笃定,能看出没有撒一点谎。
是啊,琚桀又没说喜欢才女,是他琚墨喜欢,她才搞剽窃的。
他喜不自胜,强忍着,压住了嘴角,仍是个冷面君王。
“不喜欢就还给我好了。”她又伸手去够。
被他先手抢走藏到身后。
“朕觉着,这第四句不太好,应该改成……”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做工粗糙,奇形怪状的香囊。“笑看伊人绣鸳鸯。”
明明全都藏起来了啊。
她局促地伸手去抢,自然抢不着。
“玄扇可真行,埋地底下他可能都挖得出来。”她小声嘀咕着。
“他是朕精心培养的暗卫,有的是你不知道的本事。”琚墨挑眉。
“他还有着你不知道的八卦。”她也挑眉。
“什么?”
“他说,有人对我情深不能自抑,几次想接我出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不动声色,已暗暗定了该罚玄扇多少鞭。
否认更显得慌乱,不如落落大方。他转过头俯视着她,今时今日的他,龙袍加身更显天子威严。
“是,若朕愿意,早已将你接出宫,这皇宫,无论何时,朕来去自如,带个人走也不在话下。”
“所以,你很早就喜欢我了?”
她为什么这么直白?她怎么什么都敢说?
他绝不能被人问得哑口无言,也不能像琚桀一样温柔地承认自己的心意,他必须转守为攻。
“那你呢?朕逼迫你办事,你应该恨毒了朕才对,为何主动亲吻朕?”
“我我就是想逗逗你,我说过了!”
“你也这样与琚桀逗趣么?”
“……”好像并不会,因为琚桀温柔似水,他总是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画船里,马车上,莫非你半点不曾动心?”
瞧瞧他在说什么,如果真如他所说,自己也对他动了心,那她张漫成了什么人了?她真的,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她是爱琚桀的,很笃定。
可眼前的人,若要她起誓,半点不曾动心,她又不敢,怕天打五雷轰。
“他只知你叫杜连翘,又可知你本名张漫?可知你平日里如何撒泼?如何骂人?可知你在你原来的世界爱吃些什么?爱玩些什么?他真的认识你么?他爱的是杜连翘吧,爱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