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和王亚瑟前后脚被赶出的医务室,前者黑眸微垂,表情在碎发和镜片的遮掩下看不真切;后者似怒非怒,眼里清澈的愚蠢倒是相当鲜明,不过那份微妙的尴尬和羞恼在触及雷克斯的视线时又瞬间烟消云散。
“雷克斯!”王亚瑟又咬牙切齿起来,值得表扬的是他还知道许然在屋里休息,有意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雷克斯哂笑,“你指哪方面?”
“你!”
雷克斯被揪着衣领提起,却并不施力挣脱,伴随着姗姗来迟的汪大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一声【自恋狂你做什么】,他只是柔声笑着,“王亚瑟,我的马仔,拳头很硬吧?”
而医务室内,可算是送走了两尊惹人烦的瘟神,许然躺在病床上,此刻只想享受这短暂的安宁。
白天上学,晚上变装跟着雷克斯到处惹是生非。她本是个作息规律的好学生,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白天的精力自然就相应的减少,时常在课上打盹。田欣问起来则说是想和雷克斯考同一所大学,所以晚上偷偷开小灶挑灯夜读。如此应付下来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唯一的问题就是累。
不会瞬移真的很痛。
雷克斯惹完事一个闪身就能回他的黑猫酒店美美睡他的顶级套房,而赶不上最后一班捷运的许然只能选择徒步,有时实在来不及回家就只能就近睡在武馆。早上会被丁小雨发现,但他性子在那,也从不多过问,只是会多准备一份早饭。
麻烦的是王亚瑟。
她跟了几次雷克斯就意味着放了几次王亚瑟的鸽子,小少爷这几天已经开始给她甩脸子觉得她就是不想和他一起行动了。天地良心,她是真有事啊!何况,她怎么就放他鸽子了呢?这不是她和雷克斯一起行动了几次王亚瑟就也跟踪了几次,怎么不能算是一种一起行动呢?
唉,上次算是雷克斯放她一马,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是得想个方法甩掉他了。
“阿然。”
许然翻了个身,只觉得头疼。忽的听见丁小雨念了声她的名字也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从被窝里探出半张脸,给他个惫懒的鼻音,“嗯……?”
“……没有事。”
许然没多想,哼着气音应下,只是末了心中又冒出些迟来的愧疚,小声招呼他低下头。顺着少年散着热意的面颊,落下轻轻柔柔的一个吻。棉花糖一样融在舌尖。
“谢谢你,小雨。”她最近确实欠他太多,只希望事情解决之后她能把这些错失的时间全都补回来。
丁小雨的心中自然也有许多疑虑,尽管许然什么都不说,但心细如他总是能察觉出些许端倪。只是抵进的距离下心上人闪动着水光的眼眸足以消解一切的隔阂,哪怕只是暂时。他偶尔会觉得许然总这样搪塞他也未免太过狡猾,但更多时候他选择退一步等待,他知道这是许然希望的。这一次,也一样。只是——不知何时,原本只是虚虚搭在许然腕间的手变作紧实的交握,少年掌心的温度是那样的滚烫,落在她额前的吻却确轻得好似只是一片羽毛拂过。
他真诚的希望有一天,她能对他全盘托出。他愿意等待,只是也衷心地希望这一天到来的不要太晚。
“休息吧阿然,我在。”
*
*
呼——
许然一进门就把自己丢进了最近的卡座,长而满足地吐了口气后才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阖眸瘫着。
今天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后头没有跟着王亚瑟这个大尾巴。可惜大头的头巾人的线索依然一无所获。
“累了?”
雷克斯嗓音含笑,和许然这副蔫了吧唧的模样比起来堪称神采奕奕。许然严重怀疑她的精气就是被他给吸走了,只懒懒斜了他一眼便又收回视线,等着调酒的黄毛小哥端上她的热牛奶——黑猫酒店本不该有这种东西,但在雷克斯的默许下他的手下们都还算懂事。
今天玻璃杯触到桌面的脆鸣格外的轻,许然睁开眼,瞧见端着杯子的那只手,节骨分明,纤细白净,小指还戴着枚颇有格调的银戒——有那么些眼熟。
意识到这枚戒指的主人是谁的那一刻,许然的心情其实意外的很是平静。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此刻比起搜肠刮肚地寻求补救方法的慌乱,更多的反而是暴风雨总算到来的解放。周遭也不知是何时安静下来的。深夜十点半的黑猫酒店大堂,此时竟是鸦雀无声。显得许然的声音格外的轻飘,“再不松手杯子要被你捏碎了,亚瑟。”
“……你就只想说这个。”
真拿他没办法,许然叹口气,“那杯子放下,你可以走了?”
王亚瑟却并未如往常一样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相反,他也格外的平静。只有随液面同样颤动的声音昭示着其主体面的姿态下剧烈起伏的心情。事实已经如此明显,理智告诉他不必再寻求那最后一击,自尊也不允许他低下头颅再让对方践踏。但他仍是垂下了眸,克制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