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韫接上自己的话,看了看周围乱糟糟的一片,发信息跟其他人说先回去,又叫了个代驾,跟着许长晏先把人带出来。
已经是半夜,原本程韫想着把人带回许家去,许长晏不同意;送医院或者警察局或者酒店,许长晏也不同意。程韫拗不过许长晏,还是带着人回到了自己在外面住的房子里。许长晏把人在客房安顿好,程韫就靠在门边看着他。
许长晏关上门出来,两人坐在客厅。
“你怎么知道。”许长晏很直接。
“我本来不知道的,现在我知道了。”程韫啧了声,点了支烟缓解脑袋的酸胀感,也不绕弯,“当时你醒来之后一直没问起她我就觉得很奇怪,后来你上寺里许愿那会儿我发现她在看你,也不问你,我就寻思着你俩是不是吵架了,结果你说你不记得。我还以为你跟人置气,后面你匆忙出国,我想着是不是有这个原因在,现在不就听你自己承认了。”
“……”许长晏乍然回神,突然有点头疼。
果然喝酒误事。
“之前关于她的事,我的确不记得。”许长晏缄默许久,最后沉声开口。
程韫吸了口烟,红色的星火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了下,他也没接话,听着许长晏继续说。
“后来我断断续续做了好多梦,但每次醒来都不记得梦里是什么,只知道跟她有关。”许长晏目光放空,看着前方,“这两年也有找医生看,没什么效果。”
“就这样?”程韫偏头,“那你为什么躲她。”
许长晏指尖掐着手心,声音却很平静:“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一直有个声音在阻止他去想她,促使着他刻意去回避那些有关于她的记忆,却逃不开一次又一次的梦魇。
记忆可以忘掉,那些隐秘而晦暗的欲望却无法阻断,在心底生根发芽,让他更加无法抑制。
他一边强迫着自己去遗忘,一边却又在渴望。
反复挣扎。
“你喜欢她。”程韫轻笑,一针见血,“不,或者说没这么简单吧。早些年我就说你小子不对劲,你还不肯承认。”
那会年纪太小,这东西也不好说,程韫每次只是打趣一下。
许长晏眼眸低垂,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我会离她远一点。”
“喜欢就去追,你怕什么?”程韫吸烟的动作一顿,皱眉道,“之前我虽然说他们家水挺深的不想你陷进去,但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要放弃。”
“她现在这样挺好的。”许长晏也没抬眸,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声音却轻了。
“盛家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但也有所耳闻。”程韫看着没个正形一副纨绔的模样,除了在学业上按着传统的模式完成,其余的都被压着按继承人的方式培养,各家的往来多少接触过一些,“据说他们家内斗挺严重,早些年的时候还看她跟她那个弟弟关系不错的样子,后面听人说她似乎是自己跟盛夫人决裂了,还闹得挺大的。”
程韫指了指客房的方向:“她这样你真舍得下?”
许长晏不在的这两年程韫也不是完全没有关注过盛晴的动向,虽然他跟盛晴没什么交集,但想着许长晏对她的心思,出于兄弟情义,有时也会叫人盯一盯发生了什么。
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就是盛晴跟盛家决裂,盛夫人多次想把她抓回去,但她每次都大闹一顿,然后更加变本加厉地反抗,行为极端。
再多的那就是豪门秘辛了,他也无从了解。
“她自由就好。”许长晏起身,收拾好情绪,“我明天一早回学校,就拜托你了。”
“喂,你就这样把人丢我这?”程韫明显不乐意,“我说最好的方式就是送警察局你又不同意,非要丢我这来。你信不信你走出这个门,我就能把她给你一起丢出去。”
许长晏回头。
程韫似笑非笑:“别这样看我,我没什么不敢的,是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该管你自己管。”
说着,不给许长晏说话的机会,程韫掐掉烟就打了个哈欠,端的是一副满脸困意的样子,进了主卧,在甩上门之前留下一句:“我困了要洗洗睡了,隔壁衣帽间还有个浴室,自便啊。”
许长晏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又不得不退回来。
站了半晌,他只得去隔壁的浴室洗了把脸,再进到客房时,盛晴早已睡熟过去,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鼓起一团。
恍惚间,他看着这一幕与梦中的某些情景重合。
记忆隐隐要有冲破枷锁的趋势。
许长晏闭眼,背靠在椅子上。
寂静中,他听着盛晴平稳的呼吸声,躁动的心也慢慢被安抚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又是一夜无眠。
破晓的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时,许长晏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