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1 / 2)

玥荣醒来时,身下已不再是硌人的竹竿,而是锦织的软榻,透过纱幔望去,只见眼前案几上正伏着壬洛,想要起身,胳膊却如同软腊,稍微抬起便牵动伤口,疼得钻心。

壬洛坐起,“你醒了?快躺下,我去倒些水来。”

轻柔清脆的声音宛如绢帕轻轻在心尖扫了扫,带走了旧日的狼藉不堪。

“这里是……”

“扶光怡香园,我的卧房,你在镇上这些日子没少受苦吧?都怪我,若不是我那天安排你在客舍歇下,怎会害得你再次落入贼人之手。”

“师姐自有难处。”

壬洛伸手为她拨开脸上的碎发。

“你的宫绦昨日打斗时丢了,我再送你条新的,上面那朵莲花是我自己绣的,你别嫌弃。”

玥荣抚摸着宫绦上藕荷色的细密针脚,

“怎么会,我喜欢你绣的这莲花。”

“你只管放宽心,把伤养好,那墨店老板牵涉的事情颇为复杂,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查清,得姑娘配合。”

她细细望向壬洛几眼,“又给扶光添麻烦了。”

“别这么想,不过举手之劳。对了,这次在墨店你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吗?”

“说来话长,我也不太清楚那墨店老板究竟想干什么,起初我还以为他只是为了悬赏,可这次我发现他好像还有北襄一带的同伙,私下经常接头。他书房里的墨宝和熏香,都是用院子里那棵怪松的松脂炼制而成,香味竟有点像李弥大人练功所用的霖霜松针叶的暗香,我祖父孙太傅与李大人曾是至交,听他说过自己有个北襄的徒弟,不出意外就是那墨贩。”

“玥荣!”

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推门进来,壬洛站起身。

芷兮伸手抓住妹妹的臂腕,却看到肿起的伤口,又将手缩了回去,琉璃一般的眼睛泛着水花。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逃婚,你不会怪我吧,我该怎么办?”

“逃婚?”壬洛不由一愣。

芷兮将替公主和亲的经过道来,讲完便埋下头掐着手背。

“现在想来,真是幼稚自私,既让父亲在朝中丢了面子,还连累这么多人卷进腥风血雨。”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小姐莫要自责,和亲一事本与你无关。如今皇室衰微,公卿将帅无能,怀远帝执意遣公主以安社稷,民心尽失。为保我朝山河,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萧家与北襄的阴谋,助圣上剿灭敌国,这样扶光便可洗脱旧冤,你也就不用去和亲了。小姐这段时间若是不想回京,就用芷兮这个身份留在扶光,剩下的事尽管交由我们处理。”

蓄积的泪水沿着未擦干的泪痕滑落,芷兮平素的委屈犹如洪水决堤,涌上心头。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打落在扶光派的地牢门前,牢内昏暗潮湿,挤满了腐霉和尘土的气味。

“千防万防,麻烦还是进家来了。”白绛巳上前一步,厉色说道。

“扶光派素以仁义闻名于世,竟也会滥用私刑。”墨贩双手被吊起,跪在牢房中央,喉咙里喑哑作答,伴着铁链碰撞的叮当声。

“是啊,没了这地牢,你们这些恩将仇报之辈出去只会贻害无穷。”

白绛巳端起一杯药酒,捏住他的下颌猛地灌入,放下酒杯说:“这杯药酒虽然名为寒附子,但毒性极阳,刚好与你体内的松毒相克,喝下后会使人口唇发麻,体温骤降,需每半个时辰服一次解药,否则全身皮肤就会开始溃烂生疮,痛苦至死。”

“还惜得拿杯酒来吓唬我,要问什么我都能实话告诉你,反正扶光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死局。”

“住口!你说尔朱羽是你的侄女,此话当真?”

“当然不是。”

“那你姓甚名谁,籍贯何处,又为何与萧家走到了一起?”

“其实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北襄人,出生那年,西赤军大败北襄,父母都死于战乱之中,后来,我被抓去崆骨山庄秘密培养,成为了一名刺客,在山庄时大家都叫我曾无名。自儿时起,我每天除了受刑就是学习如何漂亮地杀人,面对的永远都是冰冷的尸体和荆条。直到十六年前的一晚,我在北襄边境行刺时迷了路,误闯入西赤境内,步行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西赤国都,就在那天,我遇到了这一生最大的恩人,就是李弥,可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遇见他,就让我冻死在那晚彻骨的寒风里。那时李弥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说要带我一起创出一片天地,给我取名为破愁,我拜他为师,助他平步青云,跟在他身后整整十一年,他这辈子就只收过我这一个徒弟。”

犯人心中深藏的一份苦涩从眼眸中透出,像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这时毒性开始在周身蔓延,使他整个人蜷缩起来,他吞了吞唾沫,继续说下去:

“十几年来,怀远帝与师父一直在同逆党与北襄周旋,却不知这背后掌控全局的是萧将军。北襄虽囤积了不少兵力,但王室宗亲奢侈无度,军风腐败,屡战屡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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