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看太后怎么说……”
“那……你的孝瑜表兄怎么办?”
阿范撇撇嘴,“他从小到大只把我当妹妹,而且他都成亲那么久了,我还能怎样?”
“可他是高孝瑜的亲弟弟耶……”
“那怎么了?他也是你家四郎的亲弟弟呢!哎,真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哥哥们都玉树临风的,怎么偏他是个胖子?还是个不学无术的胖子……”阿范忽然想起什么,咯咯笑道,“其实我看小胖还挺喜欢你的!”
“别胡说!”清操白她一眼。
“我哪有胡说?那日在涌雪亭,他说那琴声指定是你弹的,还满船的找你!”她说着,眼中似又燃起希望,“以他那混球个性,只要在天家面前一闹,皇后太后都奈何不了他!”
虽说是玩笑,清操的眸光还真黯了三分。
“真生气啦?” 阿范晃了晃她,“好吧,好吧,我积极争取胖妃之位,成全你和你的四郎君!”
“又胡说……又胡说……”清操恼羞成怒,将阿范推到在床上,用力咯吱起来,阿范开始还叫着“栀子同心啊”,“琴啸合奏啊”,后来实在痒得厉害,就只剩下告饶了。
清操看她笑得缩成一团,才罢了手,忽然想到许配常山王的事,只觉得眼前尽是寂落的黑暗,不见一丝丝微茫。
展眼太后华诞。
前一日,皇帝随太后到石窟寺礼佛,次日一行人回返大明宫,在宣训殿中宴请宗室豪族。
乐官特意跑来告知清操,昆阳曲尾,象官会在殿前广场上表演训象,那大象怕噪,清操需渐止琴音,待大象与太后行了礼后,再奏完整曲,清操点头称是。
酒宴自始,乐舞不断,及至清操的《昆阳曲》,太乐抬出了麒麟,凤凰,长蛇,白虎等畏兽,执戈舞者又于殿前作起了百戏。
清操心道这昆阳曲本就取自汉光武帝刘秀与王莽的那场旷古烁今的昆阳大战,战中有巨人猛兽,地动天雷,太乐作此戏,倒还暗合曲意。
曲至高处,南梁降将王琳的使臣奉表贺寿,表中称臣并献祥瑞。
随后,体型硕大的白象在象官的牵引下缓缓步入宫门,勋贵中鲜有人亲见过此等“怪兽”,俱是沸腾欢呼起来。清操的琴声倒是止了,可象官的啸声早已淹没在一片嘈杂混乱之中。于是,那大象就这么不前不后的戳在广场正中,任象官汗透层衣,拿鞭子抽打数次,都无法策其前行或行礼,甚至连草草出场都做不到了。
“这便是祥瑞之兆?”高洋吞了一大口酒,不屑的问了杨愔一句。杨愔知圣心不悦,忙吩咐人下去。
乐官授意重启琴音,清操拨弦,忽见一名绛衣黑领的郎官向她走来,顿时心如脱兔,一连错了好几个音。乐官微异,审视来人,见他的公服及配饰,当是名通直散骑侍郎,官阶虽不高,却是御前侍奉之人,忙上前行了礼。
“弹完此曲,请郑家的女郎去殿内面圣吧。”
乐官唯唯称是,郎官转身欲回,身后琴音戛然而止,清□□利的唤道:“四……使君,我弹完了!”
乐官心中更异,只当她面圣心切,也不敢多说什么,任她尾随着孝瓘上了玉阶。
“你出仕了?”
孝瓘不回头,轻声回道:“嗯,在御前供个闲职。”
“起家官是几品啊?”
“食俸多少?”
“平日里忙不忙?”
“邺都,晋阳两头跑吗?”
……
孝瓘不得不停了脚步,无奈的看着她,清操吐了吐舌头,温声道:“你伤……好些了吗?”
孝瓘一怔,脸颊一如既往的发起热来,半晌才嚅嗫出一个“嗯”字。
清操看他害羞的模样,心中欢喜极了,一语双关的笑道:“你需得记得那些栀子……”
“其实我……”孝瓘想跟她说明栀子的去处,却见清操俏皮的指了指殿门,只得正色将其领入殿中。
大殿之上,娄太后居正位,皇帝与皇后陪侍左右,下手依次是六王和九王,携了各自王妃,太原公主独坐,驸马杨愔笔挺的杵在高洋身后。
清操尚未行礼,便听太后赞道:“琴音绝妙,余音绕梁,颇有郑公之风,但不知所奏为何曲?”
孝瓘蹙眉望了望太后,心道:太后不责她琴曲未尽,反倒夸赞一番,若非另有目的,便是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