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重却重,孝瓘没把他拉上来,自己反被他坠了下去。他二人抱团滚了一段,幸被一棵歪长在坡上的矮树拦了。
“你这是救人嘛!你这是害人!”延宗边吃痛的咧嘴,便抱怨起来。
“你才是,平时吃那么多!胖子害人!”孝瓘反唇相讥,“所以你先上去,上去拉我!”
孝瓘脚抵歪树,使劲把延宗往上推,延宗自己也抓了草木用力往上爬。
二人到底在营中练过,虽体力不足,但野外技巧还是有的。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爬上陡坡。他们精疲力竭,全身湿粘,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起来啊!”
“没力气了……”
“那你也别睡觉呀!”延宗拍了拍孝瓘的脸。
“烦死了!没睡着!”
“嗯……对了,我那天看到纥奚舍乐了。”
“谁?”
“就是在东柏堂受伤的那个库直。”
“受伤的叫阿那肱吧……追谥的才是纥奚舍乐。”
“反正就是受伤的那个。”延宗吐了口气,道,“啰嗦,死了的我上哪看去啊!”
“你吓我一跳。”
“他升官了,现在是阿叔的武卫将军。”
“你没问问他那日的情形吗?”
“没什么新鲜的,还是那些吧,躲床底下什么的……我也不爱听。”
“那为何父皇身边只有他们两名库直吗?”
“父皇把旁人都遣出去了,他们那日好像要商议机要大事。”
“事发时就没人赶来相救吗?”
“没人进来。但他分明听到有人在外院吵架。”
“吵架?”
“听清楚是谁,吵的什么吗?”
“他说场面太混乱了,没着耳朵听,但突然飞进来一支箭,钉在门框上。”
“那……真的是箭痕?”孝瓘问道。
“你见过?”
孝瓘点点头——他回想起自己在邺城为父皇守丧时,曾独自去东柏堂拜祭过。那门框上确有一处深深的凹损,“看似是箭痕,却又不太像,只有圆圆的一孔,几乎穿透了门框,若确定是箭头,那也应是重箭。”
“重箭……”孝瓘口中念叨着——只有京畿都督的府军才用的是重箭……
一件本不该被揣测的事慢慢浮现于脑海——那是的京畿大都督正是二叔高洋。
“怎么了?”延宗问,“重箭怎么了?”
鉴于阿叔对延宗的喜爱,以及延宗藏不住心事的脾气,在没有进一步证据之前,不能让延宗知道这件事;更何况,仅凭一只重箭来猜测,也实在过于武断了……
孝瓘赶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喂,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了吗?”
“嗯。”
他们相扶着站起来。
“这不公平啊!你虽然瘦,但你个高啊,你重量都压我身上了,我这儿受得了受不了?”他们插科打诨,故意不去深想刚才的话题。
“别矫情!我腿疼。”
“腿疼?”此时雨势渐小,延宗打开火燧,低头查看,然而光线太过晦暗,只见黑糊糊的一片,并未觉有何异常。
“刚被落石砸了一下。”孝瓘拍了拍延宗的肩膀,“走吧,没什么大事。”
延宗才知正是孝瓘将他推开,自己却被砸伤,还不顾伤痛,赶来救他,心下难免愧疚。他有意向上垫了垫脚,以承受更多的重量。
二人蹒跚前行,孝瓘先是觉得腿上虚软无力,进而毫无知觉,再行几步,眼前的山路竟也模糊起来。
许是肩头越来越重,延宗终于禁不住歪倒在地,“我不行了,等天亮再下山吧……”
“呦!阿兄!”他见孝瓘蜷在另一侧,抚着胸口干呕起来。
“你吃多了?”延宗掰过他的身子,言语虽打趣,神情却极关切。
孝瓘扭回身,“就是胸口有些难受……”
“来,弟弟给你诊诊脉。”他说着,装模作样的去切脉,“哎呦,起码两个月了!”
“去死……”
延宗边嬉笑边四下张望,突见一山门隐在树影中。
“啊!那有座庙!走走走——”他架起孝瓘,径直往那石阶上走去。
“原来是尼姑庵啊!”到了近处,延宗用火照着,念出“明女庵”三个字。
“这恐有不便……”孝瓘犹豫着不愿敲门。
“阿尼姐姐,阿尼姐姐,给我开开门呀!”延宗嬉皮笑脸的砸门。
可他万没想到,开门的竟是太后的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