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为之就红了起来。
这妇人不是同他分别已久、相寻几载,且一路追随、日思夜念的静安,又能是谁。只是面对着,眼前竟如此风韵的挚爱,一时是好不心痛,遂而便怔于了那里。
这时,就闻那丫鬟喊道:“嗨,拉车的,”
而看其仍愣住不动,便又没好气的道:“叫你呢,倒出的哪门子神?”
自谦强稳心绪,忙拉车上前,虽日夜相盼,但此时,却不敢直视静安半眼,惟弯身颤声道:“太,太太??????”
只不知,这一声听似及为平常的称呼,此刻竟是拼尽了他浑身气力,大有虚脱不撑之感。待顿过一时,方才有所好转,虽微微抬起头来,但再也言语不出半句
而打眼一见那深邃的眸子,清澈中泛着深深的忧郁,也令静安登时一愣,就算沧海桑田如何变迁,又岂能忘了这般一双星目。曾不知多少朝暮,为其魂劳梦断、相思入骨,只盼有一日,能再两两相对、偕老终生。
可再看着那满头白发,和一脸的胡须,及布满狰狞疤痕的面相,并微微佝偻的腰躯,心中遂又顿然失落。但却仍感有些面熟,只不知哪里见过一般。
见其如此神情,自谦心中一疼,岂会不知,即便自己再是身相俱毁,终还存有一丝半点的旧时之样,身为打小耳鬓厮磨的静安,又怎可能察觉不出。
为怕她胡自寻思,就忙问道:“太太,您可是要雇车么?”
还未等静安搭话,却是旁边那丫鬟不满道:“俺们不雇车,倒喊你过来作甚。”
而再听清这沙哑的嗓音,静安暗自一叹,心中苦涩道:“终不是他,若说身相能变,但那声音断不会改了的。”
却是哪里知晓,自谦在陷入牢狱时,被折磨成那般,依着他打小的野性儿,岂能不破口大骂。以致惹来巡捕用辣椒水浇灌,从而毁了声带。
这般,待静安收住思绪,便含笑点头道:“有劳大哥,咱们去一趟‘渡世医馆’吧。”
这一声“大哥”,不由得令自谦酸楚难忍,遂那过往旧事,就翻江倒海般涌上心头,耳畔不住传来,静安喊着“自谦哥哥”的声音,竟不禁又痴于那里。
又闻静安对那丫鬟说道:“玲儿,你且回去吧,我自己走一趟就好。”
但玲儿却摇头道:“那可不成,老妇人特意交代过,让俺定要陪着太太一起去的。”
静安笑道:“我不过是去诊个脉、抓点药而已,又不是做别的,不用人陪着。况且我娘昨日染了风寒,岂能独自留在家中,有你照顾着我也放心不是。”
自谦醒过神来,听得婶娘病了,顿时心头一紧,难免有些担忧。而玲儿也仍倔强道:“可是老夫人??????”
静安笑着打断道:“好了,别可是的了,你回家只管照我说的便是,老妇人不会怪你的。”
玲儿嘟嘴道:“都怪咱家先生,也不知心疼太太怀有身孕,只顾着挣钱去。”
静安好笑道:“不去挣钱,咱们拿甚么付你薪水?”
玲儿撇嘴道:“俺心中只念着老妇人和太太的好,又不稀罕甚么工钱,给口吃的就成。”
静安笑道:“好,知你心善、必得福报。等咱们家先生回来,定让他送你几块布料,这样总成了吧。”
玲儿登时喜道:“太太,那俺可记住了。你自己可千万当心点,早去早归,俺这就回家陪着老妇人。”
遂又告诫自谦,无非自家太太有喜在身,让他拉车慢点、仔细顾着。如此唠叨了几句,又将静安扶上车子,方才告了声,转身进得巷子。
看其离去,静安无奈摇了摇头,遂难为情的对自谦道:“这位大哥,您别在意,那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无须理会的。”
自谦忍住情绪,便笑道:“无碍的太太,她也是因为担心你,况且说的也是在理儿,”
而后又呵护着道:“那您坐好着,咱们这就走了。”遂小心翼翼的拉起人力车,便去了。
路上,更是不敢如往常般疾步如飞,生怕颠簸了她半点,故只是沉稳慢行。此时,虽说与静安终得重逢,了却已久夙愿,但心里却是悲喜交加、百般滋味。
原为竹马青梅的两小儿,誓前盟、定终身,本该琴瑟鸣和、举案齐眉,岂知命运难料,致使一别数载,如今方得再会。却偏又物是人非、难以相认。
可叹今时,一个流落失所、无家可归,一个情有他属、嫁为人妇。足见世间儿女之事,兜兜转转早已前定,半点不由心中所愿,哪怕情比金坚,终耐不得,月老手中那一缕红线。
而坐于车上的静安,端量着自谦的背影,此时也陷入恍惚,总觉着是恁般熟悉。两人打小一处,几乎形影不离,任其如何面目全非,但那与生俱来的脱俗秉性,是断然不会改变的,又怎能不令之生疑。
这般以来,自打婚后,那久未相忆的诸多往事,遂刹那间涌上心头,一时好不酸苦。而待思量一会儿,又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