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看明千霜呆呆出神,心道:“怎么年纪轻轻便有这许多悲慨。”过了一阵,问道:“你还有想不明白的?”
明千霜道:“这世上的事,难明白得很。”
柳惜见道:“我自己还糊涂呢,你听了我的,只怕也无益,可不要越发想迷糊了。”
明千霜道:“这话不对,有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别人一两句话,便能点透。”
柳惜见道:“那你如今想透了没有?”
明千霜微笑道:“比从前明白了些。”
柳惜见道:“我自问还没那叫人清明醒悟的能耐,你能想明白些,总算见得我也有丝毫觉悟。”说着,柳惜见边去解包袱,又道:“你想不明白的留待日后想吧,要是一时都想明白了,那往后没了事做,岂不闷死。”
明千霜笑道:“也好。”
柳惜见道:“师兄,你不想武功趣事,想这样人世道理,是想参禅呢还是想修道呢?”
明千霜道:“都不是。”又道:“你这又是什么歪理,难道我必时时刻刻都想着武功那才成。还有你怎知我便没想着武功了。”
柳惜见道:“那你方才说的又不是功夫上的事,必定没想武功。我说的歪理那便算是歪理吧,反正歪理也是理。”
明千霜笑了一笑,看柳惜见从包袱的一个盒中拿出几个花筒和鞭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
柳惜见道:“昨日呀。”他说着,递了两个花筒给明千霜,笑道:“我不是说今儿会下雨吗,可算的准不准?”
明千霜这才晓得昨儿她话中的意思,但见了这些花炮也是欣喜,接了过来,柳惜见拿起一串大红鞭炮,向明千霜瞧了一眼,心中想道:“这爆竹古时便是用来驱邪避祟的,咱们今儿还取这个意思,叫它把不好的东西全都赶了去,那样你病便能好了。”念头落了,将一串大红鞭炮递给明千霜,道:“你来放吧。”
明千霜又接来,将那鞭炮展开放在地上,也近半丈长,柳惜见从火堆中捡了一烧了一半的树枝,递与明千霜,明千霜拿来,点燃鞭炮药线,待药线“嘶嘶嘶”响了一阵,鞭炮便跟着“噼噼啪”“噼噼啪”响起,烟升火冒,纸飞灰扬,远远听湖对面也映出声音来,柳、明二人都甚欢悦,便看着那鞭炮响烧。不过声音一响,倒把两匹马也惊着。
好一阵,鞭炮响完,柳惜见才捡了原先包裹鞭炮的布撕成几片,去把两匹马眼睛耳朵蒙住。
烟气未散,空中仍飘着火药味儿,他二人说了会儿话,这才又拿个花筒点着。一声尖啸,一点黄星冲到黑霄里去,片刻后,“嘭”一声炸响,跟着千万金丝银线纷纷下坠,绚丽耀目,星星点点的火药残石簌簌落下,掉在湖里,那烟花也转瞬即逝,柳、明二人仰头瞧着烟花冷散,相视而笑,又坐回火旁。
明千霜道:“有一年元宵,蜀州城里有位做丝绸生意的富商,请了师父和咱们去做客。他家里也有个大池子,那天他家便在那池子旁放烟花。池边摆了好多像屏风一样的木架,把花炮一个个绑在那木架上,一连串的,又像画一样,等把那烟花点燃,那些花炮便连起来闪,一个接一个,有些像幅会动的画,有花鸟和亭台楼阁。有的像出戏,上面的人啊物啊都活动起来,那倒好看又有意思。”
柳惜见道:“是烟火戏。”
明千霜道:“是。”
柳惜见道:“我记得有一年过年,不知是谁筹备的,也弄了一出烟火戏,当时大伙看的也开心,可是后来,一算起帐来,是好大一笔花费。师父说,这玩意儿太烧钱了,年节里捡些平常的烟火来放也就是了,从那年起,庄里便没再弄过这烟火戏了。”
明千霜道:“庄主那话说的也没错。”
两人各说小时候年节时的见闻,好一会儿方又点了一支花筒来放。也不连着便放完,都是放了一个又谈说一时再接着放。到把柳惜见买来的烟花尽数都燃了,夜也已深了,柳惜见便在火堆一旁弓腰坐着抱膝而睡,明千霜枕了自己包袱,在另一旁就地躺下,两人各自睡去。
柳惜见因是坐地抱膝而睡,总睡不安稳,一时醒了便往火里添柴。恍恍惚惚,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她又迷迷睡了一阵,猛然间,听得两匹马纵跳之声,只是太困,柳惜见也没抬头起来看,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忽闻得身后有人的呼吸之声。
柳惜见纵是困这时也不敢不理,忙直起身往明千霜那地看去,见明千霜尚躺在地上,情知有异,又听得身后一阵劲风过来,她当即着地滚开。身子一离了原先地方,便听得“铿”的一声,却是一把尖刀已砍在地上。柳惜见躲开一击立时起身,只见身前站了一黑衣人。那人头脸全被蒙着,只露出眉毛眼睛。
柳惜见饶是多历惊险,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到,待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谁?”
那人不答,反身便要去砍明千霜,柳惜见翻身抢上,不待他近明千霜身子,踢起火堆中一段烧红了的柴冲那黑衣人脸上打去,黑衣人左手一拨,将柴枝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