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张的汉子豪迈热肠,吩咐妻子备置饭食,他自个儿拉了明千霜进入正堂,坐着说话。姓张那汉子问起明千霜如何受的伤,明千霜回思那日道上所遇,只说自己不慎中了敌人的毒针。
那姓张的汉子道:“哎,虽说你们闯江湖的担着险,头上悬着刀剑,可我啊,总是想入你们这行次。”
明千霜一听,便明白这是个想入江湖而不能的人。
果然,又听得姓张的汉子道:“我年轻时便爱玩刀剑,还去和天明寺里懂功夫的师父学过几年呢,可惜我爹娘便我一个儿子,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的江湖险恶,死活不让我学功夫。我本想去拜一个大侠为师,可偏偏我娘几次闹着上吊撞墙不让我去,我又不能不管他们,终是没能练成好武功。”
他说罢,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那天你师妹带了你到天明寺去,我看你师妹一人背了你进寺,一手提着剑,便知你们是江湖上人……”
明千霜听到这,不待那姓张的汉子说下去,问道:“那日,只我师妹一人带我来的么?”
姓张那汉子道:“哦,还有小青他们母女呀。”
明千霜更不明白,微微皱眉道:“小青?是谁?”
姓张那汉子看他一脸迷惘,道:“不就是孙大妹子……”他忽拍了一下大腿,道:“你难道不认得她?”
明千霜沉吟片刻,道:“是那方才和我一处的大嫂吗?”
姓张那汉子道:“是呀。”
明千霜摇头道:“我从前并不认得这大嫂呀。”
姓张那汉子一顿,又道:“可柳姑娘说,孙大妹子是她的表姐,小青是她的外甥女。”
明千霜在万古山庄并没听人说柳惜见还有什么亲戚,如今姓张的汉子却说那姓孙的妇人是柳惜见的表姐,明千霜想此中定有自己不知晓的缘故,说道:“我师妹家里的亲戚我也不认得,这倒是闹了笑话了。”
那姓张的汉子哈哈大笑,道:“我便说嘛,你怎么认不得,定是你那日晕了后柳姑娘才遇见了她表姐,还不及同你引见。”
明千霜往门外瞧了一眼,道:“你说,孙大嫂还带了个女儿?”
姓张的汉子道:“是呀,叫小青,和我女儿儿子倒是同岁呢,都是九岁。”说着,也探头往门外瞧了瞧,又道:“不见几个孩子,想是出去玩了吧。”
明千霜点点头,复又和那汉子闲叙起来,这方谈来,明千霜才探知这姓张的汉子名叫张勤,有一子一女,种菜砍樵为生。但因向慕江湖侠盗,曾学过些拳脚功夫,言谈举止也带了几分豪迈之气。
过得一时,张勤妻子已备好了饭,叫了他二人和那姓孙的妇人一同去吃了,寻不见三个孩子,张勤不等,只让妻子给几个孩子留了饭菜。
明千霜才吃了一碗粥,倒不觉饿,随意吃了些便罢。用过了饭,张勤仍是找明千霜追问江湖上的事,明千霜无聊,倒也同他说了许多。说到明千霜身上,张勤忽道:“哎,明兄弟,我听说软兵器最是难练的,是不是这样?你练软剑是练了多久?”
明千霜道:“软兵器确是比旁的兵器要难学,我开始习武时,用的也是一般的长剑,后来才改用软剑,算来到如今,也才练了十年。”
张勤点头道:“十年,那也够长久了,你还这样年轻,再练个一二十年,不知能有多大作为呢。”说罢,渐由笑颜转为哀叹。
明千霜知他是为己不能习武哀叹,说道:“大哥,江湖险恶这一句话是没错的,我不就遭人算计了么,留了一身的伤痛,其实,像大哥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是许多人难求的事呢。”
张勤摆摆手道:“我真心为一事,那是死也愿的。”说着又叹口气,道:“只是我又不能不管
爹娘,有了妻子孩子又不能不管他们,这一拖,便把我拖老了。”
明千霜毕竟年轻,从未听人如此慨叹过自己的一生,他也是愣住。这又听张勤道:“那年,我上局安县去探亲,在道上遇着一群山贼,我和一同过路的一队药材商被从老虎山下来的山贼围了,他们见人便杀见钱便抢,我学了一点拳脚功夫,也只挡得住四个人,我被两个山贼抱住,半点动不得,一个光头胖子提了把大铡刀要砍我的脑袋,那时直把我吓傻了,我见他那刀砍下来,闭了眼睛不敢看,后来觉着脸旁边一凉,又听见那胖子叫了一声,一睁开眼,就见一把青色的剑鞘在我头上晃,去打摁住我的山贼,有一把剑却是插在那胖子的心口上,血还流到我脸上来呢。”
明千霜说道:“青色的剑鞘?”
张勤道:“不错。”
明千霜心道:“那多半是他了。”
张勤道:“我吓得说不出话,那光头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边,可没一会儿便倒往后去了,他手里的铡刀掉下来,抱了我那两个山贼叫了一声便跑开了,我想躲可没一点力气,倒了下去,那时,一个穿青的公子飞也似的到我身边来,一把把我拉了起来。我起来时腿都在抖,那公子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