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一手搭在明千霜右手脉上,面上阴晴不定,过得一时,他收回手来,捋须细细沉思,柳惜见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明千霜,问道:“大夫,我大哥他怎么样?”
那大夫道:“他脉象怪得很。”说罢沉眉,又问道:“近日来,可有哪里疼痛?”
柳惜见向明千霜看去,明千霜道:“没有,只是近来染了些风寒。”
那大夫把眼睛一瞪,道:“分明不是,只怕你身上有什么外伤,得了炎症。”言罢,又垂了头下去,自言自语道:“可另一种病是什么呢?”
明千霜看这大夫竟窥得见自己病上的端倪,心道:“这老头还不算庸医。”
柳惜见伫立一侧思量片刻,道:“大夫,我大哥时有腹痛之症。”
明千霜向她瞧来,那大夫却是一喜,忙又去拉过明千霜手来号脉,可过了一阵,他脸色又复阴霾起来,不住摇头,道:“可这何因所致,我从令兄脉象上却瞧不出来。”
柳惜见冲口说道:“我大哥他小时候……”话只露一半,明千霜便道:“只是几日前磕到了,并没什么要紧。”柳惜见一旁叹气,那大夫又半歪了脑袋说道:“可这也不像是磕痛了的。”过了片刻,大夫道:“你说磕的,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瞧瞧。”
明千霜往床上一躺,道:“你送大夫出去吧。”
柳惜见道:“那你的伤怎么办?”
明千霜道:“许多人都说没法子,也不是一个大夫便能治好的。”
那大夫听他言语中虽有暗指自身无能之意,但却是真查不出他病因,倒也不恼,道:“那你身上的外伤,可要给老朽瞧瞧?”
明千霜道:“那也用不着了,快痊愈了。”
柳惜见道:“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明千霜道:“没什么大碍的,你送大夫出去吧。”
那大夫背了自己带来的一只小木箱,便道:“那老朽还是回去的好。”
柳惜见大不好意思,引着那大夫出去,不住给他赔罪,出了小敏家门口一程,柳惜见往明千霜所在的屋中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大夫,你可有听说过一种叫化血散的毒。”
那大夫道:“化血散……化血散……没听说过。”
柳惜见微觉失望,道:“我大哥小时候曾中过这毒,不知他腹痛和这有无干系。”
那大夫想了一想,道:“我没听说过这毒,方才连给他号脉都没瞧得出来,是无能为他医治了。”
柳惜见愁绪牵缠,忍不住便叹了口气,那大夫瞧了他神色一眼,道:“不过小兄弟,咱们这地界没什么名医,隔壁的桃州却是有的。”
柳惜见眼底闪过一丝喜意,道:“真的?”
那大夫道:“真的。桃州城南外二十里处,有一天明寺,寺中有位化通禅师,精研医理,最好行善救人,不妨带了令兄去求医,兴许有救呢。”
柳惜见道:“化通禅师。”
那大夫道:“是呀,像你兄长这样心骄气傲的病人我也见过,是最不喜别人说他病的。那位化通禅师既精医理,又通佛学,于疏通人的心结也自擅长,说不准能劝得令兄安心医治伤病那也未可知。”
柳惜见道:“是了,多谢大夫你指点。”
那大夫道:“我的本分罢了,要什么谢不谢的。”说着,又道:“年轻人哪,火性就是大,我年轻时也一样,要是我二十年前遇了你师兄这样的病人,定要出口骂人咒他早死了。”
柳惜见笑道:“可麻烦您白跑一趟了。”
那大夫摆摆手,便自去了。
柳惜见昨儿在山上会了明千霜,他即晕去,趁朝阳教弟子与金门弟子一同在八面山追捕无人伏守在道路口之际,柳惜见便带着明千霜出了胶州城。天明时,就到了这灰土寨中,彼时明千霜有些发热,她只得寻了这户人家借住。主人家姓刘,是个六口之家,为人是极和善的。
眼看大夫去的远了,柳惜见回过身来,去往明千霜屋中,一推开门,只见他背对了自己,面向里床,被子高垫在另一个枕头上,柳惜见道:“你是肚子又痛了还是怎样?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明千霜道:“你怎会知道的?”
柳惜见道:“上回晁女侠告诉我的。”顿了顿,又道:“是不是化血针的缘故。”
明千霜道:“这痛劲儿一会便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出去,让我静静躺会儿便是。”
柳惜见迟疑片刻,转身关了门出去,明千霜待门一闭,室中暗下,转头望门,心中微感歉仄。只是后一刻腹中似千万把刀子捅来,一下痛得他把各事都忘了,当下便张口去咬面前的一张被子,让那被子堵住了嘴,不致呼痛出声。
过了半个时辰,腹痛渐止,他只觉疲累,眼睛呆呆瞧着房顶的青瓦和瓦上的蛛丝,不多时刻便在那床上睡着了。待醒来时,只觉天地静籁,他一起身,手碰到棉被,一看才见身上裹盖着那床原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