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之时到此,一战未终而忽止,延宕至今不得归,有的弟子却也饿了,东方五弦却道:“常庄主客气了。”
常泽道:“欸,诸位到了这,我若不尽这地主之谊,那像什么话。”他环视众人,又道:“正巧,朝阳教的庄易山前辈,清风观观主一了真人到此,咱们便一同用些酒饭再行畅叙,诸位朋友也一起请到饭厅吧。”
庄易山和一了真人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东方五弦看常泽拖延许多时刻,便像是为请这两位前辈来似的,心下越发琢磨不透常泽闹什么玄虚。但存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便也无惧,带着金家众弟子随常泽等离园。
常泽常亦父子、毛团引了众宾到饭厅,厅中宏阔,摆了三十余张大圆木桌,上摆满了酒菜。厅上李子道、闻孝法正招呼庄易山和一了真人。见面寒暄,又是一番新客套,众人入席坐定,始用酒饭。万古山庄另给一了真人备了素斋,他德高望重,与常泽、东方五弦、庄易生等同坐一席。金化机与另几个江湖豪士与他们同坐。
酒菜过半,常泽忽对金化机道:“半月前咱们在洛水镇请来金大公子和江大侠到庄上做客,只是我周太师叔遭厄,多日来都只顾忙丧事,若有怠慢之处,金大公子莫怪。”
此言是想抹去两派在洛水镇的相斗相争,却也给足了金化机面子,使他免受被擒之辱。众人明白,金化机也明白,当即回道:“常庄主客气了,贵庄处处礼遇,小侄受宠若惊。万古山庄人才辈出,小侄得能来与众位前辈和师兄弟一聚,甚感荣幸。”
常泽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说道:“贤侄无怪便好,今日你东方师叔也来了,两位便领着金门的诸位英雄在府上多盘桓几日吧,也好让两派的孩子多亲近亲近。”
金化机神色转严,东方五弦笑道:“常庄主好意咱们心领了,周老前辈故去,我本是奉了家主命令,前来吊孝。只是万古山庄与徽州一南一北,千里之隔,来得晚了,不敬之处,还请庄主莫要怪罪。”
金化机侧头去瞧了一眼东方五弦。
常泽道:“岂敢岂敢。”
东方五弦又道:“化机在贵庄逗留了这许久,我金师兄和师嫂甚为挂念,临行前几次嘱咐,要我把化机带回家去,免得他在外纵兴,荒疏了武功。还有我江师兄,他走多日,家中的两个孩子日日哭着要找爹爹,我看了实在不忍,这趟来,也是要把他喊回去的了。”
常泽微叹口气,道:“我还想着多留你们几日呢,既是父母悬念佳儿,子女苦想父亲,我又怎忍再多拆散骨肉,那我也不便多留了,东方老弟,这金贤侄和江大侠我可就交给你了。”
金化机一时难信,猛转头看向常泽,常泽微笑颔首,他心这才敢欢喜。
东方五弦也是一喜,他自常泽开口说请金化机等来做客,要自己新来的一行人也留下盘桓等言时,便在思忖常泽言语用意,后暗中打量庄易生和一了真人两位,见他二人面含笑意,心道:“原来是庄前辈和一了真人给说了情。”便顺台阶下,说要将金化机和江时安带回,常泽果答应了。
得了常泽允诺,东方五弦心中欢喜,面上笑颜自然许多。
常泽道:“江大侠在客房歇息,用过饭后,我让人引你去与他相见。”
东方五弦喜道:“多谢。”他一路上均想为救金化机两人必有一场恶斗,不曾想竟是常泽自行放人,事情太过容易,他欢喜过后又兀自不放心,以为早走为是,不敢多饮酒。
饭毕,毛团带了东方五弦及江时安的两个弟子去见江时安,四人泣诉一场,江时安的第五个弟子杨立背负了他出客房,径往金家众弟子聚集之处来。
东方五弦接到了人,当即上前来与常泽作别,道:“常庄主,咱们叨扰了这许多时候,天色将晚,这便告辞了。”
常泽客套两句,东方五弦坚执回去,又同众英雄道了别,常泽“无奈”,将金家弟子一行送出万古山庄正门,这才同众人转回。
明千霜混在其中,见金家弟子出了门,同常亦道:“老头子什么意思,白白费了力气,这便放他们走了?”
常亦知他口中“老头子”是指父亲常泽,但见惯了明千霜这样说,也不为怪,回道:“我也想不明白,一会儿私下里问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