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才睡下,竟睡到日中之时方醒。
李允然早她半个时辰起来,先让厨房给柳惜见煎了药,同柳惜见用了中饭后柳惜见将那药喝了,两人坐在桌上闲话。
过不多时,李允然忽说道:“师姐,白姑娘是清倌人,我想替白姑娘赎身。”
柳惜见不想李允然会有此举,怔愣片刻,道:“那……那我也出一半的钱吧,这也是件义事。”心道:“如此也好,既可助白姑娘脱离风尘,也可顺道打听打听那梅少侠的身世。”
李允然道:“你不拦着我,那我便放心了。”
柳惜见道:“不过咱们不知这事要怎么办,也不知要不要过什么公文,还是先去问问白姑娘,后面好行事。”
李允然道:“是了,那咱们今晚去水云院找白姑娘吧。”
柳惜见道:“她那样的女子赎身不易,水云院中只怕有人盯着,我看不如咱们这会儿去,把她叫出来说这事稳妥些。”
李允然道:“那也好。”两人昨儿买的男装还有未穿过的,当下到房里换了,一人持了一把折扇,来到楼下。
柳惜见道:“你怎会想到替白姑娘赎身?”
李允然道:“我……我昨儿在那员外家里瞧见她,看她生的那样好,要是一生落在这恶粉脏尘里那也太可怜,便想帮帮她。”
柳惜见低声笑道:“咱们允然竟被一个美人迷住了,我真怕来日你再遇美色,难把持得定啊。”李允然羞得满脸通红,做拳去捶柳惜见,柳惜见忍笑逃躲到门外,她二人打闹,柳惜见只顾回头看李允然,也忘了瞧前路,正嬉闹间,突见李允然变了脸色,端正身子站定。
柳惜见敛笑,道:“你怎么了?”
李允然小心翼翼瞧了柳惜见一眼,拱手向前道:“明师兄。”
柳惜见身子瑟缩一下,转过身去,见明千霜牵了一匹枣红色高马,一手负在腰后,立在自己身后丈许之外,一袭黑衣沾了些细尘,神色不喜。
柳惜见也忙道:“明师兄,你回来了?”
明千霜道:“嗯,你们穿成这样,要上哪去?”
李允然看瞧柳惜见,柳惜见道:“我和允然寻个朋友去。”
李允然暗松口气。
明千霜点点头,柳惜见道:“你赶路过来,先坐着歇会吧,路上用过饭没有?”
明千霜道:“没呢。”
这时客店中有人出来,牵了明千霜的马去喂,柳惜见同明千霜、李允然回到屋中。几人找了张空桌坐下,柳惜见问过明千霜喜好后点了酒菜,柳、李二人陪着明千霜再用饭。李允然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些畏惧明千霜,话比往常少了,柳惜见也不知和明千霜说什么,三人只是低头饮食,半晌不言语。
柳惜见颇感尴尬,终出口先问道:“师兄,可是程师伯让你来接我们回去的?”
明千霜道:“不是,我同他们说你路上发热,暂不能赶路,要在这休养几日,秀姨怕只有允然一个应付不来,又怕金家派人来找你麻烦,便让我来帮你们了。”
李允然听他说程秀派他来一同照看柳惜见,心中暗道:“怎地师父不派个女弟子来?”后听说明千霜来也为防着金家人使坏,又想道:“那该多派两个人来才好啊,不过明师兄也是个靠得住的人,师父既让他独个儿来,定是有了盘算。”
李允然与明千霜来寻柳惜见途中,瞧明千霜安排合度,出行各事井井有条,虽总冷着张脸,但各事不需自己劳心,心底也甚服气明千霜。怕归怕,信却信得过。昨夜又听柳惜见说有个黑影现身于此,现下听明千霜说他为防金家同来照护柳惜见,倒安心不少。
柳惜见问明千霜道:“那程师伯他们呢?”
明千霜道:“秀姨怕咱们三人单在这边出事,照样带人从青溪峡赶回晋安,你的车驾全赶着回去,找个弟子坐在车里替你,若是真有人不怀好意,瞧能不能惑敌,给你这挡住敌人。”
柳惜见心中不安,道:“是谁来替我。”
明千霜道:“袁百卉。”
柳惜见心道:“这回任性,却烦动了师兄师姐他们,真是罪过。”
明千霜瞧她神色郁郁,知她所想,道:“你在他们也是一样要防着的,该干的活该做的事一件不会少。”
李允然也明白柳惜见心思,道:“是啊,咱们重走一条道,少了几个人,说不准他们还轻便些呢。”
柳惜见听了他二人的点拨慰藉之辞,心中好受不少。她想起白珍一事,暗暗思策,见李允然用完饭停了筷子,在桌下拉过她右手,在她右掌掌心一个字一个字写道:“白珍的事,我同明师兄说了,行不行?”
李允然思了良久,明千霜若是和她们一处,要瞒过他那是妄想,也觉别无办法,在柳惜见左手掌心写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