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去忙活。几人回到座上等了会,李允然坐不住,道:“咱们去街上逛逛吧。”
卫仪卿道:“要是他们做好了菜咱们回不来菜凉了怎么办?”
李允然道:“咱们就只在这近处,时候差不多便回来了。”
柳惜见也道:“我也想出去走走,坐在这里怪闷的。”
卫仪卿看柳惜见也这样说,只得随两个师妹了,几人只和掌柜说了一声便走出万仙楼。万仙楼左近有个胭脂铺,她们三人均是年轻姑娘,路过岂有不进之理,人人在胭脂铺中买了好些东西方才出来,出了那店铺几人又沿街来到首饰店中,挑挑捡捡欢欢喜喜又是买了好多钗环手镯。这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三人不敢再去别处闲逛,正欲折返回万仙楼。身后却驶来一辆华盖马车,那马车之后跟了十多人,一路吆喝清退路人,阵仗不小,将柳惜见三人逼到首饰店对面的古董店门口。
柳惜见甚是厌恶这路人趾高气扬,不再往路上看,转头看那古董店里。她放目看去,只见店中好多精致玩意,金银器皿书卷字画摆的齐齐整整,眼睛都忙不过来。双目再一扫,忽见正对面的木架上置着一只半尺来高的白瓷瓶,广腹细颈,瓶身绘有图纹,远处看去便似一棵松树,她记起那日在蜀州明千霜家中打碎的那只瓷瓶上绘的也是松纹,心中一喜,便走进店去想要看个究竟。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清瘦雅士,见柳惜见进店,迎上来招呼,柳惜见指了指那只瓷瓶道:“我想要看看这只瓷瓶。”店老板引柳惜见到瓷瓶旁,道:“这东西也不过才一百多年。”
柳惜见这会看准了瓷瓶上所绘真是松纹,松树上缀有云气,柳惜见道:“这瓷器上绘的是松纹,倒是少见。”
那店主道:“也是有的,不过大多瓷器纹饰都是繁笔绘画,不及这个画笔简单。”
柳惜见不懂古物,也没作答,这时卫仪卿和李允然也进店来。
柳惜见道:“先生,我可以拿下来瞧瞧么?”
那店主道:“自然可以。”
柳惜见一手托底一手扶颈,去看瓶底款识时,见是“积石如玉”四个黑字篆文,和明千霜手中那只的款识竟是一模一样,柳惜见又惊又喜。
李允然道:“师姐,你很喜欢这个么?”
柳惜见抬起头来道:“只怕有人比我喜欢。”她说完垂下头去看那瓷瓶,又道:“这款识倒和别的不一样,制瓷人怎会想起做‘积石如玉’这四个字。”
店家道:“这我也不知了,大多瓷器款识都是年历,这个真是和别的不同。不过这瓷瓶只有两只。”
柳惜见道:“只有两只,这只的款识是‘积石如玉’,那另一只该是‘列松如翠’,这才能说是天下无他的两只。”
店主笑道:“是啊,姑娘也是个懂诗之人,另一只的款识确是‘列松如翠’。”
柳惜见道:“说不上懂,只是小时候念过几日书。”
店主道:“这对瓷瓶有个奇处,将两只瓶并置在一处,有光照下,这一个瓶子的松树影子会映在另一边侧壁上,另一只也是如此,在光下瞧来便是四棵松柏成列而立,而那云气呢映在下端,便像一堆石头。所以有心人会在日出时把这对瓷瓶放在东窗边,日落时搬到西窗边,使两瓶受光照显这‘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图景呢。”
柳惜见这才明了明千霜为何会将瓷瓶放在窗边,不由得暗生愧意。
李允然道:“真这么奇?”
店主道:“几位姑娘且等一等。”说着转身去点了一只蜡烛,照在瓷瓶之前,那瓷瓶颜色转淡,略略带着火光的明黄色,各人往瓷瓶上瞧去,果见瓷瓶侧壁多了一个松柏树影,树脚有块淡淡黑影如石,两树相错开尽能看得明白。
三个姑娘看得出奇,柳惜见道:“这才是‘积石’和‘列松’之意。天下又只此独独一对白瓷瓶,果真是世无其二。”
店主收了蜡烛,道:“正是。”
柳惜见想买这瓷瓶回去赔还明千霜,她凝目看了那瓷瓶一阵,忽想起一事。她在明千霜家中摔的那只底面款识也是“积石如玉”,如今店中的也是“积石如玉”这一只,可又说天下只有独独一对,那明千霜与这店主手中的瓷瓶必有一是赝品。心想道:“要是我拿去还师兄的是假的,岂不是对他不敬。”
李允然看柳惜见踌躇不决,道:“师姐,你给我瞧瞧。”
柳惜见心想李允然家中豪富,古董器具必多,或会懂得分辨古物真伪,将瓷瓶递给李允然。李允然接去,翻转瓷瓶看瓶底,见有磨痕,又仔细摩挲瓶身,只觉触手细润,细看瓶身,似浮有一层薄雾。
店主看李允然鉴物手法倒是懂古玩之人,道:“这瓷瓶我是二百两银子买来的,放在这店里别的人来问,我要价三百两,我看几位姑娘能识文识古,也不至辱没了这雅物,便让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们若喜欢拿去便是了。”
李允然抬头来看柳惜见,道:“柳师姐,这玩意儿倒是值这个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