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彩云追月
当绿玉儿唱罢这改版的《桃李引》,众宾客有的吱吱咋咋说:“怎么下阙的词给改了,这还算什么青楼名曲了!”有的道:“改得好!改的好,不愧为芙蓉楼头牌,有咏絮之才,难得,难得!”
二皇子穆旷竟禁不住喊了一声:“好!改的好,如此一改,使词曲的格调由幽怨俗媚,变为从容高雅,此绝非一般女子所有的胸襟啊!”身边的幕僚亦附和不绝,
“来人!十二包厢看赏黄金千两!”
“公子每日前来只是默默欣赏,不曾有丝毫举动,今天可是破例了。”幕僚们窃窃私语,穆旷闻言,忽然收了脸上的光彩,道:“罢了。回来吧!”随从已将银票高扬手上,正欲亮嗓去献赏,这回只好来个急刹车,定在那儿。
恰在此时却闻厅台上老鸨兴奋叫赏道:“九包厢公子赏绿玉儿姑娘黄金千两!”话音一出,台下哗然一片,
“哇!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势啊!哪家的富贵公子?好大的来头啊!……”
假公子云霓气冲斗牛!“这是谁呀!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跟本公子飚劲,让我去看看!”“哗”地一亮折扇就要起身,老鸨此时走上来,(身边早有几个汉子跟上来)
“这位公子!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哎!大家给评评理,这位公子请我家姑娘唱《桃李引》,姑娘为满足客人勉为其难的唱了,这位公子不但不加赏金,反而对其他客人的赏指手画脚,是何道理?”
“是啊!是啊!绿玉儿姑娘唱都唱了,贵公子也就别再难为人家了,他人赏赐与贵公子又有何干呢!”
“人家可是大来头,公子可别太过分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假公子云霓再想挑衅起哄,也是理亏无助,无奈只好作罢。
“罢了,今儿虽然听得不够尽兴,但我也乏了,改日再来尽兴吧!”假公子云霓说完悻悻拂袖而去。老鸨等才松了一口气。
……
却说二皇子穆旷,回到府里闷闷地踱了几十步,猛抬头叫人:“速去查查那九包厢的客人是何许人也?要暗暗地访,不可透露本府。”下面人正领命而去之际,忽又有人来报:“肖子武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相禀。”穆旷脸上立刻舒展,
“快请——”
……
云霓公主落寞地回到云霓斋,众人都在心中战栗,预想要遭受什么暴风骤雨,可是,云霓公主竟然很平静,她很心平气静地更了衣,用了膳,落寞地走到庭院中,晚霞已经渐渐消散,晚来的风习习吹过那几树海棠,婆娑的影儿轻轻上笼罩着晚霞刚脱下的衣衫。云霓默默地,一会儿仰头看渐垂的夜幕,一会俯首寻找玉砖上稀疏飘零的几片海棠的残红。宫女太监们悄悄地倚着门,偷偷窥望着他们的主子如何又犯了痴病。忽然,悠悠的他们的主子叹了一声,复吟道:
“子规啼血伤春暮,花开花谢自随风。”眼里竟滴落几滴泪来。
子武从二皇子齐王穆旷的府里出来,就照他的示下朝云霓斋走来,这回,他虽然不再担心走错路,但心中依就是忐忑不安,几日来。他虽然八面玲珑,但也越来越感到这种穿梭游移很是让他吃力,简直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钢丝绳上。自己终究要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他自己的确懵懂,但有一点他心里始终明了,那就是尽可能的抓住每一个机会去向上专营,只有这样,他才有出头之日。然而,他心底里的确有怀揣着许多的顾虑、胆怯、犹豫。他心里其实是虚空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好像周围阳光越来越少了,总好像有黑莹莹的东西在切切私语,对他指指点点,他的眼睛也仿佛再也不愿欣赏什么清朗的风景了,他的眼睛好像总喜欢观察别人的脸色。这使他很讨厌自己。但,终究他还是爱着自己,爱着这个想把卑微变成尊贵的有野心的自己。这是他足以自豪的地方。
子武思忖着,不觉来到云霓斋的门前,又一次,那宽大的院落和红海棠的树影让他兴奋不已,虽然只几日功夫海棠已经绿盛红衰了。
云霓斜倚在软榻上,见了他,懒懒的说:
“你怎么来了?本公主今儿很累了,有话就快快的直说吧!”
子武依然小心翼翼的跪礼,微微俯首道: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上次公主跟我打听芙蓉楼歌舞妓绿玉儿的事,怕公主忍不住有所行动,那绿玉儿若是刺客,必然武艺高强,我,我怕公主吃亏。所以,前来给公主提个醒,若要有所行动,只可明来,不可暗动。”
“哦?此话怎讲?”云霓公主暗自啐道:“你何不早说,我已经吃了那绿玉儿的暗亏。”
“公主容禀,卑职以为若要暗访,她处在堂堂正正地位上,若有所戒备,公主无从下手,只能处于尴尬的劣势,若公主明着去,可以以尊贵的身份压住她,若是堂堂正正的去捉刺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了她的面纱。她必然惶恐自乱,到时候她必然自露马脚,而公主则一蹴而就地达到目的。”子武小心的说着,尽量不叫自己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