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太后和圣上都出了宫,周淑妃的撷芳殿也灯火通明,彻夜未熄烛火,当下就道:“准备准备,明日开宫门,我们就去大长公主府。”
雨露不解,“为何,永安公主已经被褫夺封号了,娘娘为何还去公主府,婢听说那公主府不许进。”
“你知道甚,蠢货,和你说也说不通。去翻库房,那百年的人参,还有江南的贡缎,那个新鲜的果蔬,太湖是不是送了好些果子过来,都带上,我们天亮就出发。”
苏家次日也收到了风声了,据说太后娘娘和圣上在大长公主的府里住了一夜,这是什么样的荣宠,也是小半日的商议,当天就决定让冯氏携重礼走一趟大长公主府。
周淑妃来的时候,赵宁正要回宫,天色只是微微亮,夏日天亮得早,还没到上朝的时间,赵宁问:“你怎么来了?”
“妾来看看公主,也知道圣上辛苦,这带了润肺的雪耳茶,您喝一口。”周淑妃问:“怎不见太后娘娘?”
“太后在休息,不可扰她。”赵宁说:“你是否要留下,午后与太后一道回宫?”
“妾,可以吗?”周敏儿欣喜万分。
赵宁笑,“当然。”
千锦还没完全养好,昨夜当值,今早上是听风在守门,雨露先过来,套近乎说:“听风姐姐,可还记得我,我随我们娘娘来看长公主殿下,敢问公主可起身了?”
“尚未。”听风说:“是很久没见你,自我们搬到九骓堂,就没再见过你了。”
这是讽刺雨露势利眼,雨露笑笑,她现在已经是女官,没必要和听风这种莽撞之人计较,谁不知道赵棠危在旦夕,这长公主命途如何,真不好说。
赵棠睁着眼睛,问长云,“周淑妃来了?”
“对,长公主不必忧心,我去打发她们。”长云说。赵棠道:“替我更衣,请淑妃过来。”
周敏儿没那么多时间磨在公主府,她还打算回家一趟,许久没见父亲母亲了。本来以为还要等上个把时辰,没想到,赵棠起来了。
在外间里,隔着个屏风,赵棠侧坐着,盖着锦裘,说:“淑妃见谅,实在起不来身。”
“昭和公主快别客气,大长公主您可要好生休养,长公主您的福气在后面呢。”周淑妃说:“我给长公主带了点时兴的果子,四季的布料,都是下头州府上贡的寻常东西,长公主尽可挑着捡着穿。”
“多谢,”赵棠喊外头,“听风,给淑妃娘娘上茶。”
驱开了听风,周淑妃也说:“去帮帮听风。”雨露也走了,四下无人,赵棠道:“淑妃娘娘出宫不易,有话直说。”
“长公主,我上回与你说过,我想当皇后,我这回也会和我父商议,只要我当上皇后,我定让我父协助长公主,绝无推脱。”
赵棠咳着笑,“不瞒你讲,这话我耳熟,上回赵玉颜也是这般对我说的,你们这般女子的话,我不信。”
淑妃站起身,“赵玉颜也是这般说的,她也想和公主做交易?”
赵棠给她当头一棒,“很奇怪么?你有你父,赵玉颜有她父,赵阳也能干,若只看父系,你们几率差不多。而且赵玉颜还比你多了一点恩宠和疼爱,你想当皇后,而你父只是个三品文官,圣上又正直盛年,凭什么选你?”
周守仁的能耐,赵棠没见过,起码最近在顾况和杨简的连续两件事情上,周守仁是没能力和王咽秦硬碰硬的。
赵棠直捶捶地,一棒子打得周敏儿找不着北,周敏儿都快语无伦次了,“那、那长公主有什么主意,我知我与圣上情分比不上赵玉颜和圣上,可我对公主是没有二心的呀。长公主,我只一个女儿,是碍不着公主什么事的,而且我年岁已不轻,将来未必还有生育的能力,公主,我现在当不上皇后,我凭何了此残生啊?”
“当不上皇后的妃子多了,历来有几个皇后,人家都活不下去了?”赵棠道:“天家虽无情,但你也有了一个镇国公主,待晓晓长大,她会孝敬你的。”
听风适时回来了,雨露朝周淑妃摆手,她拦不住听风。
听风说:“太后娘娘醒了,她问公主有没有好好休息,公主待了这么久的客,太后娘娘知道了,又要心疼。”
这是送客了,周敏儿颓然,她强撑着扶起椅子起身,“妾去给太后娘娘问安,长公主殿下好生休息,妾下次再来看公主,公主万安。”
——行了全礼,赵棠瞥她一眼,本就该行全礼的,自她进宫之日起,周敏儿自骄自大,见她就没行过礼。今日敲打她,是想告诉她,皇后是个紧俏的位置,想当皇后的人多了,她周敏儿其实是没有什么优势的。
封太后记挂女儿,也没心思和周淑妃多说,问了几句,就放她归家去了,还派了人跟着周淑妃,嘱咐她饭前回来,在长公主府一同用餐,接着就回宫去。
周淑妃在马车里神思不属,她从来都以为是赵棠得听她的,赵棠一个出嫁女,先皇已逝,还不得看她周敏儿的眼色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