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云是赵宁的人,她出宫时刚有孕,赵宁不放心后宫,怕她去后宫,这个孩子生不下来,便暂时留着她在御前,但月份总是要渐渐大的,在御前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赵宁便借了宁钦言的手,送了人到公主府来,他这个长姐不是很会照看孕妇吗,赵玉颜有孕的时候,也是住在她九骓堂的。
现在怎么回事,是故意让他赵宁生不出儿子是吧,他登基近一年,除了周淑妃生了个公主赵晓,到现在还一个男嗣也没有。
所以是报复他是吧,报复他是皇帝,报复她远走大漠十二载,至今无夫无子。可这又不是他造成的,有什么话,赵棠她可以去泉下和父皇对峙,不关他赵宁的事,也不关他孩子的事啊。
“大理寺少卿俞焕生给长公主殿下请安,”俞焕生来了公主府,下人将他引路至莲花池,赵棠手里一把鱼食,没有一把抛下去,而是捻了一点,又捻一点,说:“鱼食太多,可能会把鱼撑死,还是少吃点为好。”
俞焕生站着,道:“微臣奉命查案,有几个问题想问长公主殿下,希望公主如实作答。”
赵棠回眸,“俞少卿请问。”
长公主和杨大人的事,俞焕生其实知道,不说知道个十成十,起码是心里有数,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已经年迈,两三年内必致仕,还乡之后,杨大人不出意外就是左都御史,督察院左都御史之位,九卿之一。
况且听说长公主与杨大人少年相伴,青梅竹马,不管成不成,情谊在这里,这又是个皇家公主,俞焕生便打算提点提点公主,不要乱说话,不知道可以说不知道,千万不要乱编,大理寺有笔吏。
“那臣开始问了。”俞焕生走流程,怕永安公主不懂,还特意朝笔吏方向看了看。
赵棠说:“请问。”
“请问长公主,您是何时发现荷花池有人的?”本想说浮尸,俞焕生怕吓到公主,改口说人。
“三日之前,我在这里喂鱼。”
“就是公主此刻坐的地方?”
“是。”赵棠靠着廊柱,朝池塘里看,“俞大人可以走近些,你瞧这荷花池没种满的,池中有异物,看得见。”
俞焕生走近两步,旁边笔吏抬头,瞧见两人没有私下交流,才又低头写字。
荷花池中间空了一块,盛夏快过去,些许残荷垂头,尸体冒出头来,也不奇怪。仵作验过了,是被人掐死的,闭气后扔进池塘,尸体腹腔中无水,说明确是先闭气,后抛尸。
长廊上也无旁人靠近,俞焕生站着,赵棠坐着,还有一笔吏,公主府已经被搜过了,全府没有什么多余的手印、足迹、血迹,秦牧云也没有外伤痕迹,她的习惯痕迹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中庭打扫,午后浇花,太阳落山就休息,也没别的行为轨迹。
搜过秦牧云的房间,笔墨纸砚都摆在原处,没被挪动过,由此推论没有人进她的房间翻找,头回问公主的时候,公主甚至不知道这个丫头是谁。
换别家,可能还有点嚼头,但永安公主,确实有可能不认识下人,又是个做杂事的,与公主不亲近。
千锦抓着长云,喃喃:“我真是晕了头,要死了,当时怎么会没将秦牧云认出来,她很得宠的,在御前是有名有姓的人,她怎么会来我们公主府洒扫,这说不通啊。”
“今天就先这样,请公主回去休息,这长廊也不要再来,我们会封锁,等我们查完了,再通知公主。”
秦牧云有孕,她若是自己来这长廊,必定是永安公主不在的时候,例如深夜,那么她一个有孕之人深夜出来散步?这不符合她的日常作息,她应当没有深夜散步的习惯。
若是半夜被人掐死,可她屋子是住了两个人,另一人怎么会毫不知情。同屋的云儿已经被羁押,关了三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笔吏所书是呈给赵宁看的,赵宁说大理寺卿严池:“小小命案都查不出来,公主府才几个人,你们大理寺是不是太仁慈了?都锁起来,严刑拷打,总有一个招的。”
严池是大理寺卿,俞焕生的顶头上司,他也琢磨出味儿来了,死个人呢,查不出来就算了,公主府的引水是通向护城河的,是活水,也有可能根本不是死在公主府内,是被人抛进护城河,河水倒灌的时候,褪进了永安公主的莲花池。
可他不能说,圣上一副想咬死永安公主的样子,皇家果真没有亲情。
“你办不好?那换刑部来。”赵宁没耐性了,牧云死了,必然有人出来填命,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