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挂展着一副北欧风的火烈鸟油画。
不知空乏,自由洒脱的火烈鸟,在纳库鲁湖的一片火红的湖光鸟影中旋转起跃。
画上的火烈鸟装裱于精丽的金框内,却漆涂着足矣挣裂画框的强烈色彩。
佛罗里达州的热带雨林,暗绿色的水藻爬覆满整个背景,细看下,几缕藻叶蔓延纠缠着鸟羽,隐隐有同归于尽的疯狂趋势。
底下介绍的卡片署名,北川侑风。
这种奥尼苏斯艺术式的昏醉迷狂深击松田阵平的内心。
他之所以能感触到画者背后所想表达的情绪,可能是因他天性中对自由的向往,以一种无所顾忌,恣肆的态度去活着;亦可能是他心中对拆弹,对这份职业,炽烈痴怔的狂热。
拆弹是高危职业,他能预见他会葬生于此,死无全尸,他也毅然决然献身于此。在爆炸中重生,在爆炸中灭亡,火烈鸟,火烈鸟,做那浴火的不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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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思量,在给女孩找到合适的去处前,松田阵平决定暂且将女孩带回家。
她在作画,他也不由凑近去看。
圆珠笔的笔线干练而利落,排铺的线纠织起黑白的画面,在椭圆幽闭的,仿若子宫内部的环境中,婴儿无助地颤伸着短臂去够那一丛繁茂的天堂鸟,却怎么也够不着,触不到,他的腿被接生人员抓着往外拖扯。
大面积的黑线,让画面显得格外的阴郁而沉重,角落的一横小字标着题目———《死产儿》。
生前第一眼是天堂鸟,最后一眼仍是,天堂鸟。
异常熟悉的风格,对自由不顾一切的追求。
这种精神上的回响共鸣,令他的心脏狂烈震颤着。恍惚间,他个人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淹没于她的画中。在这种狂热、疯狂的快慰下,他与她之间的界限消弭了,揉合为一体。
他感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只能投身到她那艺术魅力的激流之中,任凭它漂浮、冲激。
松田阵平哑声问道:“……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北川侑风。”
如雷贯耳般,霎时间,这股不可抗拒的巨力破坏了日常的界线和规则。
迷醉的昏眩中,将女孩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摘开,将花儿肆无忌惮地剥开。
他在奥尼苏斯艺术中,在这古希腊的酒神祭中,放纵、破禁忌、解除一切束缚,复归自然。
她得趣般顺从地抽出肢体。小身体丰润细致,处处充满女孩子的情趣。
无法平息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游荡,那么脆弱又有力地翻动。
乐园呈现在他面前,那么细致饱满,像馆藏的菊石图案,又像甘美柔和的无花果,把一切细小的籽粒蕴涵其中。
松田阵平陷于一种痛苦与狂喜交织的非理性状态中。狂野而激奋,她迎着他起伏,酒神精神的浪漫主义中,放浪地起伏。
在这个房间,粗野的情热似要燃起大火,烧穿壁板,压抑的呼声一次又一次穿过牙关。
一整晚去拥,去吻,去爱,无止境地循环往复,祈祷黎明永不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