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安静地跪坐在陶瓷花瓶旁,将一支支花慢慢插入花瓶中。轻抚着花瓣,纤柔的指缝间嫣红呼之欲出,花露随之滑落于掌,冰凉的触感遗留掌间。
她涂着红色丹蔻的指尖霎时掐破了嫩薄的花瓣,鲜红的汁液在水中晕染,慢慢散开。
一切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无际的黑暗。
又是梦。
房间内昏暗无比,窗户被粗钉子牢牢固定着,与梦境相距甚远。
象牙黑的布帘布满尘埃,整个卧室充斥着一股阴森刺骨的寒气。
昴步出房间,径直朝园林走去。
日头正盛,让长期处在阴暗环境下的昴有点不习惯地眯了眯眼,强烈的日光让他的视线青黑了一瞬。
“昴,你的葡萄种得太好了。”
她长裙曳地,湿土粘上裙角,她抚上一颗颗饱满的葡萄。
架上的葡萄,紫得像紫水晶,黑得像黑玉,一串串磁棒、挺括。
“嗯。”
本就寡言少语,昴只干巴巴地应了一个字,转而就去为葡萄喷上波尔多液。
在暖阳下,他的一头白发白得像白玛瑙,他工作时微蜷的手,白皙的手背上显出淡青色的脉络。
被喷上波尔多液后,葡萄的晶莹鲜艳全没了,他们被蒙上一层白蓝的磨砂玻璃。
看着井然有序排开的一架架葡萄,眼前的一架,一只长触须的天牛爬上葡萄藤,当它爬到涂着波尔多液的葡萄上时,没过多久,就趴着不动了。
“等到收成,你可以尝尝。”
他嘴角微勾,将满心的欢喜极力压藏在眼底,他对她的感情内敛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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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来找乐子的,却偏偏遇到一株罂粟。
娇柔骨朵,浅红晕子,淡黄的花蕊中静静地躺着爱情的白骨。
一间白大理石的铺造的大厅,酒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地板。烛台,银亮的酒瓶器皿则放置在刺绣华丽花哨的桌布上。
礼人慢慢晃着酒杯,在玻璃杯里晃出一道道镰刀状的红酒。
摇杯后的酒液在杯璧残余下一条条酒痕,越粗密,越长久,就表示酒中含有更多酒精、甘油或糖分,红酒就愈发香浓甜美。
品酒,只怀风月,不识经道,就如耕牛饮渠。但她很会品酒,有时连他这个行家也自叹不如。
酒杯的直径,杯体长度,杯口宽度甚至杯璧厚度,都会对酒的风味有微妙的影响。
她选用了波尔多红酒杯,宽身窄口,奔放的酒香汇聚杯口。
鼻端贴近杯口边缘嗅闻,她捏着杯肚、杯底中的细根,倾杯45度,依酒缘的窄宽,分识色调浓淡。
“这酒怎么样?”
通过口腔的加温和搅动,纯正的酸度,刺激口腔黏膜分泌,产生一种滑爽的味觉。
“这酒的质感就像是天鹅绒。”
“品味不错。”
他歪着头,擎着杯子向她伸去,杯沿于肤上连连留下丝丝酒渍,灯下折射出一道迷人的银光。
借着酒意,唇齿相依,互渡着酒汁,反覆于口中卷拌,仍觉不足,便津津吮吸,搅弄她舌头两侧、舌背、舌尖,并延伸到喉头底部。
神秘的情思,柔和醇香的酒液饱含了鲜活的生命原汁。葡萄酒的余韵唇齿留香,酸甜苦涩不一而足。
“果然好酒还是要伴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