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三年,后宫之主皇后称帝,在位两年之余,战事接连不断,民不聊生,边塞百姓人心惶惶,大量东迁。
没了男丁,战况衰败。女帝命当今宣璍公主前往乌争国和亲,换取大宋安宁。
太鞍府冠县。
一行官队行至树斑驳影之中,恰逢附近瀑布倾泻而下,空谷轰鸣,声势浩大,为这支泛着凄凉气息的官队,增添几分气派。一只肤白纤细的手缓缓掀开帘布,迎面拂来阵阵凉意。
秋风簌簌,落叶纷飞,引得马车内的佳人哀伤了起来。
佳人细眉弯弯,闭月羞花,身着绮罗蚕丝,头戴金簪玉饰,举手投足是大家做派。她垂眸沉吟,眉眼间总是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难以言喻。
仔细瞧着她看,似乎能从深棕眼眸里看出泪花来。
“公主别看了,出了这片林子,再过几个镇就是边塞了。少将军会在那护送我们进乌争国。”马车旁的侍女不耐烦提醒马车里的人,丝毫没有主仆尊卑,甚至当着佳人的面,没好脸色地捶了捶自己的脚。
佳人就是女帝下令和亲的宣璍公主。
宣璍公主名为宋兰辛,乃前朝皇帝的一名宠妃所出。她娘虽受尽皇帝宠爱,可在后宫没有权势,又不争不抢,性子不如皇后来得狠辣,生下她便被害死了。
正是情浓之时,宠妃就死了,皇帝明知皇后所为,却无可奈何。皇后父亲是开国将军,手握重权,母亲是富甲一方的独生千金,手下掌控好几个商会。
人人都知皇帝是傀儡,不敢忤逆皇后,即使心中爱惜宠妃,难忘十分,也只能夜夜抱着年幼的宋兰辛思念,连想将那份未尽到位的情分诉说都做不到。
直至皇帝病重,他才追悔莫及,在宋兰辛及笄时,封她为宣璍公主。
皇后是枕边人,怎会不知皇帝心不死,封宋兰辛为宣璍公主,不过是表示往日夜夜对宠妃的追思。
于是皇帝死后第二年,她便第一时间送宋兰辛去乌争国和亲。
宋兰辛在皇宫为人处事小心翼翼,从不与有权有势的人交心来往,不料大难还是临头了。
恐怕这就是她的命运吧。
宋兰辛靠在马车边,似是累极了,见侍女没规矩她竟也不闹,还道:“此处树荫清凉,赶了这么久的路,让大家都歇会儿吧。”
侍女翻了个白眼,自顾上前对为首的侍卫说了几句,一行人马停了下来。
然而大家都在休息整顿,那名侍女并没有想扶宋兰辛下车的打算,自顾着和几名侍女一同说话。
宋兰辛无法,早已习惯侍女这般无礼,凡事亲历亲为。
只是这次无可奈何,她这身子在出宫前两日,遭太子软禁欺辱,遍体鳞伤。赶路这几日,也无人关心她的身体,为她唤大夫,任由新伤加旧伤,折磨得她不堪重负。
“阿苑。”她无奈唤侍女之中最小的姑娘,声音柔弱,气若游丝,仿佛秋风再大些,就能将她掀出马车外。
阿苑是新来的侍女,对宫中的事略有耳闻,听大家都不喜欢这位公主,谁若是对她百依百顺,替她出头,就会挨板子——皇后身边的嬷嬷的板子。
可阿苑终究不如年长的侍女老练,一看宋兰辛脆弱易折的模样,便快步上前,道:“公主有何吩咐?”
这句问话暖了宋兰辛的心,她苍白的唇边苦笑,道:“可否搭个手?我想下车透透气,马车里实在闷人。”
堂堂公主,不自称公主,要奴才搭个手都要用问的。
可见她在宫中地位,比她这新来的侍女还不如。阿苑莫名心揪了下,忙抬手道:“公主说的什么话,搭个手是奴婢该做的。”
宋兰辛将手搭上去,却还是不忘道了句:“多谢。”
阿苑忽然愤愤不平,想道公主不必如此谦卑,抬头却是一怔。她看见宋兰辛手腕上有处红痕,红痕边缘有的都青了。
阿苑想到皇宫中有位暴戾太子,什么都不敢问,低着头带宋兰辛下车。
可说是帮忙,阿苑并不觉得。因为宋兰辛实在太轻了,下车时仿若一张纸,轻飘飘的。
因宋兰辛在宫中是若有若无的存在,皇后也不待见她,所以她此行去乌争国的派头并不大,没有英勇善战的将军,只有三队禁军护卫和随行侍从,以及几箱值钱嫁妆而已。如同寻常富家小姐。
宋兰辛跟着阿苑,路过那几名低语的侍女。
方才那名没规矩的侍女,是皇后亲自派来伺候宋兰辛的,说话语气相当自傲,话里满满是对宋兰辛的嘲弄。
她小声道:“别看她相貌过人,在大宋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让乌争国国主占了便宜。其实啊,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什么?!当真?”
“她不是在宣璍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嘛,怎会……难道是暗中和侍卫私通?!”
“我说的那还有假?”那侍女傲然道:“别瞎猜,你们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