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刚刚回顾的记录,他起身环视四周,映像厅汇总的浩瀚档案映入眼帘,他不需细想便径直走向某一角落,立于那处的档案柜与众不同,全因它奢侈地只存放了两份记录。
当然,现在是三份了。
“歌代祈。”
放下这份资料的时候,他在心中期望着之后还有挽救的机会。
视线移到旁边的记录,“纲……不,歌匡。”
自矜身份和地位,深觉流魂街的贫民配不上自己的家族的他,当即自行纠正了错误的称呼。他想,“以迎娶贫民为代价将‘资质’融入血脉”这样的尝试果然有悖贵族的矜持,无法忍受这种耻辱而杀掉了妻子/实验体的那个分家子弟虽然无能,但他犯下的过失也不是不能理解。
于是,自那之后他们放弃了这一类型的尝试。
许以金钱获得武力,动用权力扫平障碍,结果更有效的还是这种简单而传统的方式;而且碰上战争时,收获还会更多。
尽管,也曾失败过。
“……”
注视着最右边的档案,他首先想起的不是目标的资料,而是无数次得到验证的真理——身居高位之人绝不应以身犯险。当年,负责此事的另一位族人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跟着雇佣的暗杀者去了现场,最后落得了和数十名暗杀者一样的,不,其实是比暗杀者还要凄惨得多的下场。
“连始解都未曾领悟就能以一己之力杀掉所有杀手……不会错的,你拥有的一定是非常特殊的‘碎片’。”
太可惜了,如果当年收集到了这枚碎片,实验的进度一定能推进良多吧。
“你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
*
流魂街——
宁静平和,断绝了饥饿之苦的“整”的理想归处。
迥异于编号靠后的区域,这里是配得上此种夸耀的地区。
在大部分居民都沉浸于安稳的睡眠中时,某间房屋里,一名女性犹自倚坐窗前凝视着掌中之物。月光照耀下,银色挂坠正闪闪发亮,五线交会的形状让人想起天上的星星。
“你有所决定了吗?”
骤然而至的声音划破了此地的平静,金色长发的男子仿佛直接从影子中走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房间里。
房间的主人却毫不惊讶,她抬头看向对方,视线在白色军装上停留,“不,请再等一等。”
“我明白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明白了,”熟悉的制服让她忆起了往事,是难以承受回忆的重量吗,她垂下眼帘想要逃避,“死神的正义不过是虚伪之物,相信这份虚伪的人全都愚蠢透顶,就连尸魂……”
掌中的挂坠如星星般高洁美丽,面对这一故人遗留之物,她的怨恨、愤懑不知为何总是难以为继,明明早已知晓死神的罪,明明早已体认死神的恶,为何她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成为死神的敌人?
“在我作出选择之前,我想先见证她的选择。”这个解释是借口,抑或是真心话呢?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判断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我想要听一听她的答案……”
在她不得不遭遇和我相似的命运后,在她成为死神并了解三界的真相后。
“让你们一直等待着我的答复,非常抱歉。”
“无妨,毕竟我们本来就在等待。”未能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却没有生出丝毫恼怒,那双蓝色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纠结和迷惘,“你不必勉强作出决定。”
“因为等待之日到来之时,天秤自会倾斜。”
*
月影西斜,灯光通明。
然而,即使借来世上最明亮的辉光,恐怕也无法看到眼前之人的真实。
明明是被帮助的一方,歌代却无法单纯地只产生感激。怀疑,怀疑,怀疑——
既感激,又怀疑。
既怀疑,又愧疚。
如果说对方的帮助还可能只是出于纯粹的好意,那么,事后坦然地揭露“镜花水月”的能力又是出于什么理由呢?蓝染既然能够用“镜花水月”替歌代解决这次麻烦,自然也能为了自己而做到更多,他是否尝试做过更多?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遮掩。」
「这种事情实际做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
那果然不是玩笑吧。
他的眼神安稳镇静,从最初遇见起直到现在都未曾改变,或许就连心也不曾有过丝毫波动。
歌代却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无论出于什么动机,无论做过什么事情,他的帮助仍旧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歌代领悟到这份好意的重量,因而暂且抛开了疑问。
“蓝染队长,请问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如果你愿意保守‘镜花水月’能力的秘密,我会很开心。”
毫无压力的要求,根本算不上报答。这是照顾了她的心情从而编织出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