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出的新绿,“不会一成不变的,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我。”
“你一定能够体会那种区别。”
即使你想要的其实不止如此,但这样也是可以的吧?尽管彼此处于不同立场,尽管她故意回避了对方的真实愿望,这样的发言也是被允许的吧?
“约好了哦。”
披着斗篷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看着歌代,似乎在一瞬间丧失了勇气——
而他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回绝的勇气,抑或是答应的勇气。
要后退的步伐如此沉重,想跨越的咫尺距离此刻分外漫长,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那一丝连接消失,必须延续下去,一直延续下去——
直至他心中升起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彻底破灭,直至如她描绘的、他因此无法抑制去想象的美好未来真的降临眼前。
所以,这场对话/这次邂逅,现在还不能终结。
“……奇怪的人。”
这样直白的评价会惹她生气吗?尽管想要编织出漂亮的话语,他却无法冷静地在脑海中搜刮出更贴切的形容,因为他的心似乎在不断催促他——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
“一般而言,谁都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许下这么郑重的约定吧。”
“是吗?”黑发碧眼的女性疑惑地眨眨眼,认真地反驳,“我倒觉得,一般而言,谁都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失礼地叫对方‘奇怪的人’。”
道歉的话正要脱口而出,对方便绷不住般轻笑起来,他注视着那浅浅弯起的弧度,突然觉得天上亘古不变的三日月也不是那么惹人厌烦。
“或许正因为我是奇怪的人,”宁静的夜里,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格外清晰,“才会与同样奇怪的你相遇吧。”
无边月色下,莹白沙砾如宝石般反射出细碎而柔和的光芒,但照亮了这长夜的既非月亮,也非砂石。
奇怪吗?
或许自己的确很奇怪吧。不然为什么明明被反过来说奇怪了,他却意外地觉得……并不讨厌?
不知道该如何为这份心情命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传达这份心情,他只是看着她,然后伸出了手。
想要触碰什么。/到底还能触碰到什么?
想要感受什么。/到底还能感受到什么?
还未曾被握住的手穿过不会停留的夜风,停留于前方。夹杂在发丝间的沙子不经意地滑过轻扬的衣袖,落入身后的白沙之海。
想要触碰他的指尖,明明想要触碰他的指尖;想要握住他的手,明明想要握住他的手——
冰冷刺骨的灵压仿佛要夺去呼吸的本能,冷汗开始不受控制地自额间、背脊渗出,或许下个瞬间这具身体就会崩解溃散,化为微不足道的尘埃。
——却在抬起手后,拔出了斩魄刀。
“坏灭吧,星碎!”
银白的刀柄,其上缠绕墨蓝色的柄卷,蝶图透镡后延伸出如霜雪般凛冽的刀刃。
一长一短的双刀,能将所有妨碍之物一刀两断的利刃,此刻正紧握于手。
毫不迟疑地咏唱解放语后,歌代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并非无话可说,只是为了抵抗前方奔涌而出的破格的灵压已竭尽全力。
单看灵压,状态不佳的她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甚至连他的灵压都感受不到。即便如此,那超越了她所在次元的灵压依然能对灵体施加影响——当她终于如此接近他时。
借由解放斩魄刀而提升的灵压在全身翻涌沸腾,歌代在这一刻真切地体认到了对方是多么危险的存在,是无需出手只要自己稍加大意就会丢掉性命的高位者。
可怖的压力摇曳着她的灵魂,继续前进的话恐怕会落得与周遭的尸骸同等的下场。
她理解这一切。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伸出的手已然收回,醒悟到自己被感情所囚而做出的举动只会将歌代引入险境的他,在后退的同时高喊,“等等……停下来!”
与压倒性的威势抗衡,歌代正激烈地耗费着自身的灵压,按照目前的速度,灵压消耗殆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饶是如此,她仍然持续迈步。
不应该明白的,但她其实明白了——
“喂,”饱含焦虑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耳边,“你想死吗?快停下来!”
——他渴望着对等的同伴。然而他的力量和温柔一并束缚了他。
超越常规的力量让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都失去了性命,最终徒然沦为尸山的一部分。虽然身具媲美天灾的实力,但辽阔的虚圈中,也总会有数个与之实力相近的人吧,只要耐心寻找,一定会找到。然而,在他行进的途中,也一定会掀起多出眼前无数倍的死亡吧。
所以他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所以……”不想再听泄气的话语,哪怕其出发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歌代皱着眉,以不输于对方的气势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