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
“第一次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还幻想着这或许就是‘超越了阶级成见的真爱’,是连……也会为之让步的心意。然而,这的确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在某一天把身为自己妻子的歌匡和作为亲友的男性死神……一起杀死了。以‘歌匡和那个男人行不轨之事被他撞见,恼羞成怒的男人欲对歌匡下杀手,他在保护歌匡时出了意外’为借口,倚仗家族的势力,想要连审判都不需要召开地洗脱罪名。
“不过,有一位队长从蛛丝马迹中看破了他的谎言,使他最终还是受到了惩罚。虽说,那所谓的惩罚与他犯下的罪行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如果那位队长不是身为上等贵族的一员,他提出的证据连被送到中央四十六室和金印贵族会议面前的资格都不会有,就算他是护廷十三队的队长……
“后来,有这样的话语在贵族间流传:那个人是因为难以忍受作为流魂街出身的贱民的丈夫,所以选择了杀死歌匡。
“无论这是不是真相,听了这番话的贵族无不松了一口气,既然他最后还是把迎娶平民视为无法接受的耻辱,就证明他还有身为贵族的矜持,并非他们之中的异类,那么,他之前破坏规矩的行为就不是不可原谅,他如今的处境就不是不能同情……
“没错,即使失去性命的是歌匡和另一位死神,贵族们会原谅,会同情,会包庇的永远只会是身为同类的那个人。
“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娶流魂街的整都比娶流魂街出身的死神要好,因为普通的整即使死了无所谓,绝不会像这次歌匡的死那样导致护廷十三队的介入……”
明明身处炎热的夏日,此刻,室内的空气却像冻结了一般,唯有小茜的声音还在流淌,并非作为破冰的刀刃,而是作为使气氛更为凝结的刀刃,刺入了祈和乱菊的心中。
“所以,当几十年之后,真央灵术院里一位名为东海林美月的流魂街出身的女学生,被某位贵族抛弃……然后自杀……结果,她得到了耻笑和鄙弃,而对方得到的则是……对其魅力和果断的赞赏……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吧?”
和讲述歌匡的事情时,冷静而讽刺的态度不同,小茜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虽然她在竭力控制,好让动作幅度显得非常轻微,但祈还是注意到了,就好像只是把美月的遭遇简略讲出来这件事就已经令她非常……气愤?不齿?还是伤心?
即使自认观察能力敏锐,能够对别人的心思略知一二,祈也无法在对方紧闭心扉的情况下,和她感同身受。
默默听完小茜剩下的举例,在她事先说过不会泄露贵族方真实身份的前提下,祈只能作出这样的试探,“不过,你知道得也太详细了吧?”
*
那时候的她,是这样回答的——
“无聊的公子贵女总是喜欢追逐这类桃色绯闻,充作酒桌上的笑谈。我只是记得比他们更久而已。”
“骗人。”
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东西紧紧攥在手中,祈明知已经无法传达,却依然倔强地反驳着来自过去的回答,“分明是因为你本来就认识东海林美月……”
这种“即使找到了答案也不会有人给予评判”的寂寞感,再一次让她无法逃避地直面着“她确实失去了什么”这个事实。
想要平复纷乱的心绪,脑海中却擅自激起了更多珍贵的回忆;不想流下的泪水却自顾自地沿脸颊滑落,在迷蒙的双眼中,祈看见有人向她走来。
“你没事吧?”轻飘飘的语气,从未听过的嗓音,来人不待祈作出回答就自然地将手置于她被粗略处理过的伤口上,回道发出柔和的白光治愈着伤痛,已不算严重的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匿于无形。
抬起的左手上系着绘有“龙胆”的臂章……这是四番队的副队长!
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祈意识到这代表着“救援终于到了”,在稍微放下心的同时,一种疲倦感亦涌上了心头,那是由不相信事件会就此结束而生的疲倦感。
“我没事,请你去照看其他人吧。”
“伤势已无大碍,灵压的完全恢复也只需要一段时间。”施展高超回道,在短时间内就完成了治疗的男子,耸了耸肩说出了结论般的话语,“不过,身体上的伤口任谁都能轻易发现,精神上的创伤却难以窥见,就这一点来说,我不认为你自称‘没事’是准确的形容。”
“……”拭去泪水,祈露出了苦笑,“四番队的理念居然先进到要连伤者的精神都一并治愈的程度了吗?”
“不,你误会了。”
四番队的副队长——山田清之介,眯起眼睛,作出了惊人的自白。
“强行让痛不欲生的患者活下去,这是我的个人兴趣。请从现在起做好觉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