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地扯掉胸前这碍眼的锁链,然后离开这里,吞噬点什么。支撑着她的,唯有曾经和哥哥定下的约定。
“回来了!”
听到两人异口同声的话语,佐知子精神一振,抬眼望去,祈带回来的少年,正是她一直想要见到的哥哥。她张了张口想要呼唤他,眼泪却率先流了下来。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哭呢?太不像话了。)
极力收敛着泪意,佐知子扬起了嘴角,“哥哥!”
“他看不见我们……”祈本来想这么解释,但在黑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径直往佐知子走去后,她惊讶地顿了一下,然后静静地凝视着他们,宛如一个正在见证奇迹发生的观众。
佐知子费力地抬起被因果之锁束缚着的手臂,带着笑意的话语压倒了锁链相碰时发出的“喀喇”金属音,“‘迷路了的话,就站在原地,哥哥一定会找到你的’,我有好好遵守这个约定哦!”
黑刀的视线扫过佐知子身上的伤痕和血迹,锁链和空洞,最后定格在她的微笑上。
“……我来迟了,对不起,佐知子。”他把无法离开原地的妹妹拥入怀中,锁链冰冷而粗糙的触感甚至比她的身体都来得真实,从她的伤口中淌出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衫,潮湿而沉重,明明缺乏正常应有的温度,却又灼热得仿佛要把他燃烧殆尽。
“是谁……杀了你?”他声音嘶哑地说。
*
“真是不可思议。”特意留出了空间让佐知子和黑刀进行告别,荻堂、乱菊和祈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边保持着警惕一边对这次的事件发表感想。
“你指什么?”祈向乱菊询问的同时,视线并没有离开前方的佐知子和黑刀,拜死神灵敏的听觉所赐,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一字不落地进入了三人的耳中。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魂葬实习,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只在课本上出现过的半虚,这几率比遇上虚还要低吧?”乱菊歪了歪头,“而且,祈你居然真的把佐知子的哥哥带了回来,我很惊讶啊。”
“还有,黑刀竟然拥有足以看见我们的灵力,这样的人在现世也很罕见吧?”荻堂补充道。
“说的也是。”祈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她的感受远比荻堂深刻,只有她知道,黑刀在不久之前并不能清楚看见魂魄,但短短时间内他的灵力就提升到了这种程度,或许他的资质相当出众。
“总之,佐知子的愿望达成了,事件可以完美收场!”
“是吗?按照规定的话,魂葬了佐知子之后我们还得负责修改黑刀的记忆。”不同于乱菊的欢呼雀跃,荻堂仍保持着冷静的态度。
现世的人类若是不幸被卷入了死神与虚的战斗中,为了避免尸魂界的存在被世人知晓后引起恐慌和混乱,死神都会使用名为“记换神机”的装置替换有关人士的记忆。这个装置操作方便,毫无后遗症,唯一的缺点就是替换的记忆是随机的,除了亲自体验的那个人以外谁也不知道相关事件的记忆会被修改成什么样子。
“不行哦,如果替换了黑刀的记忆,谁负责将佐知子的遗体带回去?谁能保证把凶手的情报准确无误地交给警方?”
比起坚守死神的立场,祈却更为曾经是和现在是人类的佐知子和黑刀着想。从脱离集体并决定前来此处探明情况时起,他们究竟跨越了多少应该遵守的界限,打破了多少应该恪守的原则?
“更何况,‘记换神机’这样高级的装备,作为学生的我们根本就没有配备嘛。”祈双手合十,清澈的绿色眼眸在微暗的林间依然明亮,闪烁着狡黠灵动的光芒,“拜托了,荻堂,把这件事当成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吧!”
祈身旁的乱菊也配合地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神情十足的茫然无辜。
“……歌代,今日之前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个更遵守规则的人。”事实却是,从某方面来说,歌代祈甚至比乱菊都要任性,难怪她们能成为好朋友,这就是所谓的人以群分吧。
“荻堂,我们都不是制定规则的人,而是接受规则的人。但是,要接受怎样的规则,我认为这之间尚有斟酌的余地。”
荻堂的内心早已被说服,只是为了更深入地了解祈的的想法才没有直接表示同意,然而祈看似不卑不亢的回答中,却又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了一点他难以辨明的东西。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醒悟过来,原来这种导致他们走向不同道路的危险倾向早在此时就已经在祈的心中萌生。
现在的他只是遵从了祈和乱菊的想法,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么,我们最好在回去之前,编出一个能够让长泽前辈接受的借口。”
说完,他率先往佐知子和黑刀走去。
代替无法做出较大幅度动作的妹妹,黑刀正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深深地弯着腰,向三人鞠躬致谢。
黑刀起来之后,荻堂看着他和佐知子,郑重地确认道:“我要魂葬了。”
“非常感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