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在雪地里疾走。胃袋发出不满的抗议,但他没有进食的欲望。
他重新回到魔药教室。
他们并没有离开太久,熄灭的壁炉还留有余温,残喘着照拂四壁。
他站在早已冷却的坩埚前,沉默地呼吸。
是的,盯着墨汁一般的液体,他想。他早就忘了这锅迷情剂,之后的步骤一概没做,等着他的当然只有这一锅黑黢黢的失败品。
西里斯回到男生宿舍时,莱姆斯也在他和詹姆的寝室。
“你去哪了,大脚板?”詹姆原本坐在床上保养自己的魁地奇用品,看见西里斯推门而入,立马扶正眼镜。
莱姆斯则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才用一种疗慰的语气:“我认为你最好先去洗个澡。”
此刻,西里斯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处于近似狼狈的凌乱。这得归功于他将发带送了出去。
“随便走了走,”他随手擦掉脸上的水珠,那是被他带进室内又融化了的雪。边在衣柜里找衣服,他边说,“我去冲个澡。”
“嘿,伙计!”在他走进浴室前,詹姆叫住他,“你要去吗?”
他单指扯开领带,“去哪?”
“当然是晚上的庆功宴。”
脚步顿住,他回头,“你们什么打算?”
莱姆斯小幅度地耸肩,“级长缺席不太好。”
詹姆堂而皇之地接话,“就是这样。你难道想让莱米一个人孤零零地去?”
然而今夜他与西里斯的原计划是潜伏登陆德姆斯特朗的大船——这个原计划是指在得知莉莉会参加那个见鬼的派对之前。
莱姆斯拆台道,“噢,倒不必担心我。”
“嘿!”詹姆锤了他肩膀一拳,“给我留点面子!”
嚷完再度看向西里斯,“你呢,大脚板?”
他试探道,“你要去吗?”
西里斯削白的脸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甚至松弛地伸了个懒腰,用久未出现的懒散腔调:“去啊,为什么不去。”
詹姆与莱姆斯对视一眼。
随即,詹姆将手里的保养油和擦金布一股脑塞进莱姆斯怀里,追上去扒着门框再一次发问,“你刚刚去哪了?”
西里斯转身,冲詹姆龇牙一笑,“自己猜。”
说完,毫不留情地将好友推出去关上了门。
他扭开热水。哗的一声,水柱从花洒倾泻。水滴砸落瓷砖的声响也压不住门外詹姆叫嚷的声音:“他一定是跑去见玛丽戈德了,他们一定和好了!”
尖头叉子这个大嗓门……西里斯嗤笑一声,站在花洒下,昂起头,闭上眼,任由热水冲刷。
氤氲的蒸汽像云朵,在浴室内翻滚,又像白砂攀附镜面,降下一层朦胧帘幕。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詹姆判断他去找了玛丽戈德——将发丝捋至脑后,西里斯挤出沐浴露,脸色在斑斓的泡泡下,有非常短暂的一瞬变得很臭——瞧啊,连像石头一样迟钝的詹姆都看出来了他的心情转变与玛丽戈德存在着直接关联,他竟然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是的。他醒悟了、确定了、证实了。他喜欢玛丽戈德,毫无疑问,百分之一百。
尽管没有迷情剂提供佐证——不如说正因为没有迷情剂——玛丽戈德头发上的气味、身上的香水、衣衫的留香。对视时的气息、肢体接触的香气、接吻的滋味——气味是回忆的锚点,顺着嗅觉,与玛丽戈德有关的场景,一帧一帧清晰地回放、倒带、再次重演。
他如果再想不明白这些冒着泡泡的快乐是心动的信号,那真是比詹姆更活该单身的大傻子了。
西里斯洗完澡出来,詹姆正对着一床的外袍愁眉苦脸。莱姆斯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回去了。西里斯擦着头发,看见自己床上堆着的衣服与款式滑稽的领带和花结,“叉子?”
“喔,”衣物的主人只看了一眼,“这都是我不要的,放你那。”
西里斯挑起左眉,扯掉搭在脖子上的湿毛巾,坐上床,“今天是圣诞节吗?”
詹姆终于将眼神从衣服里拔起来,神情恼怒。他当然知道好友是在奚落他这个紧张模样俨然一副是要去参加圣诞舞会——是什么舞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出席——如果圣诞舞会没有莉莉,那和其他普通又寻常的三百六十四天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如果莉莉要参与鼻涕虫舞会,那今天就是圣诞舞会!
难得一见的,西里斯听了他的恋爱观竟然没有反驳。对此,詹姆得意地喷了喷鼻子,换来好友一对白眼,他视而不见,继续兴致勃勃仿佛传教士那般慈爱地鼓舞着,“快想想晚上你要穿什么吧!”
“我?”西里斯的语气很随意,就如他的回答一样,“校服吧。”
“什么?”詹姆先是发出一声震惊的质疑,接着表情一变,阴阳怪气地开口,“哦,也是。玛丽戈德肯定答应和你跳舞了是不是,你当然可以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