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的仓促,去时却缠绵。
但好在终于雨过天晴,山林已平静如常,除了清脆的鸟鸣声,还隐约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婴儿哭啼伴随微风四处飘散。
清澈的溪流水旁,罗茉抱着婴儿坐在大石上,正焦急的看着棉手忙脚乱费力的准备生火烧些开水。
大雨好不容易冲刷净了自己手中的鲜血,就像之前如噩梦一般的情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山寨如同炼狱,万不能再待了,为了逃离那个鬼地方,那把本来要用作割腕的手术刀插在了韩当一个手下的胸前。
顾不得管他的死活,罗茉冒着雨和棉一起马不停蹄的奔走,山寨太过偏僻,两人在大雨中又失了方向,根本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小小的婴儿从出生到现在一口奶也没有吃过,那本就微弱的哭声也越发有气无力,棉说不能再继续跑下去了,哪怕是喂些水也要先给孩子喝一点。
雨已停止,湿气从地下蒸腾起来,轰得人浑身上下潮热难忍躁动不堪。
罗茉见裹在自己外套中的婴儿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小拳头已从衣服中挣脱出来,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样子,忙把外套拆开扔在一旁,把光溜溜的婴儿抱在手肘间,回想着曾经见过其他母亲哄孩子的样子,学着那种慈爱的声调低声轻柔的安抚着那小小婴儿。
小婴儿从湿漉漉的衣物束缚中逃离,小小的嘴唇不断朝着罗茉胸前贴去,似乎在寻找可以吸吮之物,无奈却求而不得,那如手掌心般大小的脸蛋紧紧挨着罗茉光滑的手臂,也不知她是否误以为这是自己的母亲,似乎是安定了些,哭闹也渐渐止住了。
罗茉见孩子忽然没了动静,不由得有些心惊,赶忙伸出一只手指轻放在孩子的鼻子下,过了两秒钟才轻轻舒了口气。
虽然是极轻微的气流,但她的确还喘着气,看来只是睡着了。
一路上只忙着逃跑,没顾上仔细端详,此刻细细看去,虽然是早产的孩子有些小,可并不像那些刚刚出世的小孩子或是皱巴巴或是黑黢黢的不耐看,这孩子浑身的皮肤都像陶瓷似的白里透红,如同雪团一般毫无瑕疵,小小的脸蛋配上秀气的鼻子嘴巴如精雕细刻一般精致,只额间隐约有一点红色的小小印记,大概是个胎记,但位置长得好,倒是衬托的孩子更加俏丽。虽然她的眼睛还没睁开过,不知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就现在这样看来也实在是个非常漂亮喜人的孩子。
罗茉心底忽然一软,把那漂亮的婴儿抱的更紧些,用手心轻轻爱怜的抚摸着她柔软的黑色胎发。
韩当何德何能,竟然会有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儿!
想到此处,心里忽然又不由得感叹,如果这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的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怎么能受得了呢?
真是作孽!
无声的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急作一团手足无措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火来的棉。
这孩子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长大后的事,长大再说吧!
抱着孩子站起来,低声对棉道:“Keep moving,that`s a waste of time.”
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俯下身捧起溪水喝了两口又混乱用水抹了抹脸便跟着罗茉继续前行。
待走到夜间,两人才从山林中走出,又沿着一条土路走了半晌,还是不见有半个人影。
两个大人都已筋疲力竭,婴儿也哭醒了几次,又几次哭到疲惫昏昏睡去。
罗茉被孩子的哭声扰得心乱如麻,走了许久却还是一个人不见,这样如同逃荒一般盲目走下去,别说怀中这小小婴儿,就算大人也受不了。
棉忽然拍了拍罗茉的肩膀,示意自己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路旁的土堆上,随即也不顾地上脏,又转而躺在路旁。
罗茉无奈,也只得抱着孩子坐下。
天都要亮了,这孩子本就早产,理应好好看顾细细照料,却偏偏投错了胎到世上受这种罪,从出生到现在连一口奶都没得吃。
正在犯愁,却隐约听得有“哐当、哐当”发动机的声响传来,罗茉赶忙推棉起来。
这个时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车?也许是追兵来了,只能先躲进路边树林中看看再说。
两人进了树林,孩子哭声渐渐停下,罗茉便把孩子交到棉手中低声道:“If they come,you must take her leave here,understand?”
棉一脸愁苦,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瞪着眼等了半晌,终于见一道灯光沿着土路照了过来,罗茉正在纳闷,什么车只有一个灯?皱眉细细一瞧,却发现原来竟是个拖拉机。
棉也在树后探出头来,见来的是辆拖拉机并不是追兵,忙喜道:“People come!We are saved!”
不等罗茉说话他便从树林中抱着孩子跳出来,大声嚷嚷着把拖拉机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