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苏长文很快告别,走的时候比来时低调得多。
邱副总难堪地站在陈潇潇办公室里,紧张问:“我请他吃饭,他理都不理……这事不会黄了吧。”
黄了就完了,福山兴师问罪下来,她说不定得卷铺盖走人。
“我想不至于,但是……”陈潇潇抬眼,语气不容置疑,“这件事交给舒平,另外尽快帮她从运营部抽调几个跟今天的事没关系的人帮忙。”
邱副总脸色唰一下白了,本想再为自己争取争取,但看陈潇潇眼神坚硬,只好落寞走出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陈潇潇一个人。
她起身走到窗边,十来层楼的高度不影响她认出苏长文的背影,她目送他离开办公大楼,钻进一辆商务车。
那辆车绕过花坛和喷泉,流入繁忙的街道,停停走走,慢吞吞消失不见。
陈潇潇发了会儿呆,目光随着车流的方向延伸至地平线,然后是深秋通透的天,和稀疏的云。
她无意识叹一口气,在内心审判自己的懦弱——刚刚都没有勇气问苏长文一句,他有没有一起来。
*
接下来的半个月,过得毫无波澜。
陈潇潇沉浸在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中,像设定了工作模式的人工智能,不知疲倦地连轴转。
等她松懈下来时,恍然发现深市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深市的冬天鲜少下雨,一下雨,空气都变冷了。
她打开了办公室的暖气,捧着一杯卡布奇诺,窝在沙发里试图驱赶寒意。
“笃笃——”
有人敲门。
陈潇潇:“进来吧。”
锁芯转动,郭舒平走了进来:“陈总您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去盖章,明天寄往京市。”
她说完把文件袋递到陈潇潇手边。
荧光黄色的便签纸上,偌大的“任远工作室”很吸引人。
陈潇潇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翻了两页,锁定最终的数字:“八百个?”
郭舒平点点头:“那边主动降的,省钱,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我记得邱副总说的是九位数,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激动。”
“从我接手之初,对方就没报过这么高的价格,后来我问苏长文怎么回事,他说那是官方报价,为了婉拒不喜欢的合作方,对于真有意向的人,他们很有诚意的。”
郭舒平说完,又微微一笑,“当然,不排除这也是官方说辞,实际他们两个怎么想……谁知道呢?”
她意有所指。
陈潇潇小啜一口咖啡,把球踢回去:“可能看您面子吧,毕竟是老师呢。”
“我好大的面子,”郭舒平轻哼,“见了我苏长文那小子也不喊老师,改天我得找他导师好好聊聊。”
郭舒平在来澜思工作之前,就任教于F大,是中文系的讲师。
苏长文和任远都曾听过她的课,三人是正经八百师生关系。
陈潇潇分手离校那年,郭舒平评职称失败,索性辞了高校的工作,准备自己闯闯。
这边陈潇潇收拾烂摊子招兵买马,那边郭舒平找不到心仪工作到处投简历,两人最终相逢在会议室……
陈潇潇和任远的关系当初在F大称得上无人不知,怪就怪任远太过耀眼,毕竟美男子常有,出书获奖、上过热搜、成绩斐然、长相还拔尖的美男子,全校找不出第二个。
作为他的女朋友,陈潇潇的名字不知在多少宿舍中流传蔓延——你知不知道她?那个刚入学就搞定了任大作家的女生?
郭舒平当然也知道,说不清什么时间地点,她见过小情侣牵着手在校园里遛弯儿。
她本以为陈潇潇不认识她,直到来澜思面试那天,她明明记得三面的面试官叫陈肖,一推门进去发现是陈潇潇,当场愣住。
“郭老师,”陈潇潇主动寒暄,“请坐。”
郭舒平回过神来,坐下问:“陈潇潇?”
陈潇潇点点头,简单解释自己改了名字。
郭舒平心道新名字确实合适,又问:“你认识我?”
“是的,我大一上过您的公共课,后来跟着……”她笑笑,捋了下发梢,“参加过文学系的论坛、讲座,远远见过您。”
给学生打工是种很奇怪的体验,郭舒平别扭得想告辞。
但觉得来都来了,直接走人不礼貌,她计划面完了随便找个理由婉拒,没想到谈到工作,陈潇潇专业投入、认真理性,她在陈潇潇面前反而像个没进入社会的婴儿。
结束的时候她已经起了来工作的心思,忍不住问:“你应该知道我没有相关经验,无论是行政还是公司的主营业务。为什么面我?”
陈潇潇沉默好一会儿。
郭舒平:“很难回答?”
“嗯,”陈潇潇很直接地承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