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后的深市,空气里透着薄凉。
陈潇潇从一辆黑色商务车上下来,扶了扶墨镜,鼻翼扇动。
深市的台风天比海市还要多,但是这样的清冷她很久没闻到过了。
昨晚通宵看报告,一宿没合眼,今早赶来机场时,车子平稳又快速地行驶在高架,噪音很小。
可越是细微的胎噪声越是催眠,她靠着一只边角被磨得轻微破损的抱枕,迷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时,大脑像个外人,总是掏出平常她不愿意去想的人和事,编织成荒诞的故事,演给她看。
偏偏这种故事,底色那么真实,像穿过一扇门来到平行世界,见证另一种可能。
让人贪婪。
以至于司机喊她下车的时候,陈潇潇还没从睡梦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大半理智迟缓地告诉她,当下她正在前往京市的路上,去谈一笔融资。
另一小半理智裹挟着全部感性,酝酿成一股辛辣酸味,刺激地鼻腔眼角都潮湿。
她把那个人的身影从脑海中挥去。
“陈总您醒了。”
司机回头,递给她一张纸巾。
这也是陈潇潇最喜欢这个司机大叔的原因,他总是那么细致。
陈潇潇接过,揉了揉眼角,又顺带掠过鼻尖。
“谢谢。”
大概是刚醒,力度把握地不太好,她觉得眼角被纸巾搓得有些痛。又因为担心眼眶发红,索性从包里拿出一只墨镜掩饰。
然而车外,暴风雨后的空气比清新剂还管用,一下子让她彻底清醒。
她把敞开的风衣口“y”字形裹好,头一回知道南方的天气也能冷得这么刺骨。
“陈总。”同时从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跟了陈潇潇三年的特助卫鹏。
他利落地从后备箱取下俩人的行李,跟司机招手示意,然后在前面引路:“这边,我们航班的值机柜台在这边。”
卫鹏工作能力很强,很快办好了登机手续。两人顺利通过“滴滴”作响的安检,来到空旷的候机厅。
此时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陈潇潇肚子叫了一声,卫鹏立即看了眼墙上的钟:“贵宾室应该开门了。”
贵宾室一般会有简餐,陈潇潇和卫鹏都是常年连轴转的人,三明治或沙拉对他们来说既能填饱肚子,又能节约时间,并且从营养学角度来说还算健康低脂,因此是非常棒的伙食。
两人来到贵宾室,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又高挑的地勤小姐姐。
陈潇潇推了下墨镜,红色的制服在偏光的隔离下,变成滑稽的褐色。
卫鹏熟练登记,地勤小姐姐确认好他们的身份,刷卡开门:“两位,请进。”
这话首先是邀请陈潇潇,因为卫鹏还在签字。
但是半晌,无人进门。
签完最后一个字的卫鹏也莫名其妙,回头一看,发现陈潇潇僵在原地。
尽管她没什么表情,甚至被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就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好像看到了……不想遇见的故人。
卫鹏得出结论,又马上否了。
他跟了陈潇潇三年,几乎天天见面,他太知道这位上司生命中只有工作,日常来往的全是客户,纯粹的朋友非常少,几乎不会有什么故人。
陈潇潇还僵在原地,地勤小姐姐也摸不着头脑,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流连。
卫鹏小声提醒:“陈总,您是想起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
陈潇潇艰难地偏头,两片大大的黑色镜片对上卫鹏:“我没什么胃口。”
卫鹏:“嗯?”
陈潇潇随手一指:“那边有家牛肉面,味道不错,走走走我请你去那边吃饭。”
卫鹏被强制推走,临走前眼珠干巴巴转了一圈,好像在问“您不是没胃口吗”?
贴了黑膜的自动门缓缓关闭,地勤小姐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仓皇跑远。
恰好这时贵宾室里,一道清瘦的身影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
自动门合拢的前一秒,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那道清瘦身影仓促起身。
片刻,刚闭合的自动门再次启动,两只四指细长、关节微凸的手粗暴将门加速向两侧拨开,匆忙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吱嘎——”
自动门爆速,发出难听又尖锐的抗议声。
地勤小姐姐被背后骤然传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她转身模糊看到来人是位男士,连忙问,“怎么了先生,您是错过航班了吗?您航班号多少,我帮您查一下?”
在她看来只有错过航班才会这么着急。
她说完,才看清从贵宾室仓促走出来的人到底是谁,呼吸有非常短促的停滞。
深市的机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