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渔心满意足地放开手。
温飞元脸色霎时惨白,一掌将丽娘打倒在地,转头怒目圆睁,指着林羡渔道:“你……”
他痛得话都说不清,被林羡渔打断:“我没事!你放心!舅舅,你拿身体替我挡剑,我好生感动!”
温飞元又道:“我……”
林羡渔用力握住他颤抖的手,端的是情真意切:“你很痛!我知道!舅舅,我这就帮你把剑拔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羡渔甩开他的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
顷刻间热血喷涌而出。林羡渔这一拔毫无章法,力道又大得出奇,剑尖一挑,几乎将温飞元整颗心剜出去,他半边身子瞬间被血沁透。
温飞元再没能吐出半个字,捂着胸口颓然跪下。
而四周聚拢过来的长老们伸着手,话音才刚刚落地:“别拔!失血过多宗主会死的!”
林羡渔握着剑,茫然抬头,白玉般的颊上溅着几滴殷红的血:“你、你早说啊。”
长老哪里来得及跟她讨论早说晚说的问题,七手八脚围在温飞元身边,止血的止血,喂药的喂药,忙得一团糟。
但温飞元被这一剑伤及心脉,又被划了道深可见骨的豁口,血哪里能止得住,等长老替他封完周身大穴,早在身下淌成一地血泊。
温飞元脸色灰败,不见进气只见出气,眼见是活不成了。
温若水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就被吓得浑身僵硬。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扑在温飞元身上嚎啕大哭。
温飞元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林羡渔,手颤抖着缓缓抬起。
眼见他即将开口交代遗言,林羡渔一不做二不休,将剑一扔,大喊一声:“舅舅!”
她飞身一扑,将温飞元扑倒在地,连带着压倒了温若水和两名长老,场面乱成一团。
温飞元白眼一翻,彻底断了气。
林羡渔被众人拉起来,还抓着温飞元的衣襟不肯撒手,不管不顾一顿痛哭,悲痛程度比起温若水只多不少。
温若水六神无主,哭得肝肠寸断,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今日晨起爹爹才告诉她,已经想到万全之策,不但能让她重回少宗主之尊,还能除掉温柔月这个贱人,永绝后患!
她满心期待,却等来了她爹的尸体。
宗主突遭横祸,四位长老惊愕之余,开始无声打量院内众人。
魔道之中,强者为尊,所谓情谊侠义,都是狗屁。唯有权力才是永恒的追求。
宗主温飞元已死,少宗主温柔月难堪大任,几位长老势均力敌,互相掣肘。
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年,一宗之主的位置似乎忽然间唾手可得。
几人眼神交汇,各自避了开去,年纪最大的白胡子长老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各位节哀。为今之计,需得有人主持大局,料理完宗主后事,还得处理宗内大小事务。”
他轻咳一声,打算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依老夫看来……”
林羡渔无声地勾起嘴角。
真不愧是温飞元带的一帮好兄弟。
跟他一样薄情寡义,利欲熏心。
她站起身来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道:“那好吧。来人,将宗主尸身仔细收敛,扶表姐回房好好休息。”
被打断的白胡子长老愕然收声,嘴唇嚅嗫两下,愣是一时之间没能说出话来。
其他三位长老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身子一僵,脸色憋得铁青。
负责宗内内勤事务的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照林羡渔的吩咐做事。
僵持片刻,白胡子长老强笑一声:“少宗主,你这是……”
“主持大局啊。”林羡渔坦然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她理直气壮地让白胡子老头脸上的笑容愈发勉强:“老夫认为,主持大局,少宗主并非最合适的人选。”
林羡渔轻笑一声,微微挑眉:“余长老是在说笑吗?你既称我一声少宗主,宗主死了,我来接替他,有何不妥?”
余长老面上的怒气一闪而过:“少宗主不过炼气二阶修为,宗主之位若由你接任,对内难以服众,对外让人笑话我飞花宗无人。”
“唔。”林羡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似乖巧听劝。
她看向其余三人:“你们三位,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三人沉默不答,眼神阴沉沉,已是默认。
“若是我这个少宗主都不能坐上宗主之位,那又该由谁来坐呢?”林羡渔微微勾起嘴角,一派纯良无害,只是笑容之上,颊边挂着几滴殷红鲜血,又平添了几分冷厉。
她慢条斯理在几人面前踱步,视线一个个意味深长地扫过:“是你,还是你?”
老实说,林羡渔对飞花宗宗主之位,半分兴致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