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像馆(1 / 3)

“我、我这是在哪儿?”女孩对着前方的夜色自言自语。这附近应当没人,就是有她也看不见,只能用手中的木棍探路。

女孩从哪里来?身穿崭新的浅蓝套头衫和灰裤子,背着个小巧的双肩包,显然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这是同亲友外出走散了吗?唉,眼睛看不见,可不是越走越远?好在头顶的天空已晨光隐现,玄黄山东侧的太阳正朝这边儿赶过来。如果女孩能坚持到中午,等太阳翻过山后照亮她脚下这片阴湿的大地,她就安全了。

然而来不及了。她的出现让路边零星分布的民居躁动起来,映在毛玻璃上的移动黄光应当是手拿烛台的人正向窗户靠近。墓穴一般寂静的黑屋里有人推门走出。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高大黑影在朝女孩的方向汇集。女孩脚步踯躅起来,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估计是吓傻了。

“今天也是奇了,”眼睛像剥皮荔枝的老妪解开头上包着的深红色围巾,对身边的壮汉儿子说,“这一个接一个的——”

“好事儿啊,”壮汉打断她,皮肤上的皲纹随着下方肌肉的抽动变幻着形状和分布,“这个尤其好。”

壮汉言毕双腿微屈,正常说来下一秒他就会像山猫一样跃入半空,再朝着猎物扑下去。

老妪伸出鸡爪般的左手钳住他的右臂。“你疯了吗?是不是忘了未成年的女孩要送给怴神大人享用,啥时轮得着你?当心他知道后掐住你的脖子,把你钉到城楼的十字架上喂翼龙!”

壮汉听后先是一怔,似乎在脑补自己被钉死和吃掉的场景。随后握紧拳头长啸一声,四周的荒人闻声止住脚步,显然唯壮汉是从。

“备车,送去翼城,”壮汉恨恨地说,“现在出发,正午之前能到。”

不多时,一辆四轮敞篷马车从某家人的后院被牵了出来。明明是陆地上跑的东西,黑漆木的车身却像是刚从沉睡了百年的海底里捞出来,闪着腥亮肮脏的光泽。黑漆毛的骏马则同荒人一样红着眼睛,拉车对它而言似乎是种诅咒。

一个年轻人跳上马车的同时,另有一独眼老者抓住女孩的左臂和左腿,胳膊一甩,将女孩连同背上的双肩包扔进马车后座。老者随后坐到年轻人身边,二人驱车朝着西北部的城堡绝尘而去。一路上,女孩仰卧在马车后座里,睁着空洞的大眼睛望向上方的苍穹。驾车的两个男人纵然听觉灵敏,大概是马蹄声太吵了,也就没留意到女孩口中喃喃吐出的一句话。

“都长得差不多嘛,没一个有创意的。”

******

马车来到城堡山下时,太阳光已将头顶一座座高耸的塔尖照亮,夜空中的嗜血翼龙都躲回栖身之处。城堡入口处在半山腰,下方是条长长的石阶,等三人站到石阶底部时,照亮城堡上部的阳光正沿着墙壁一寸寸朝入口压下来,眼瞅着再过几秒钟便将大门吞噬。年轻人弯腰将女孩扛到肩上,起跳,再落地时已站在门边上,独眼老者紧随其后。

城堡内部无窗,全靠砖墙上闪烁的火炬照明,阴森潮湿是免不了的。前方暗影中垂挂的是帐幔还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囚犯?看不清,看不清最好。青年将女孩放落地,拽着她进了狭小的楼梯间,沿着田螺壳一般的旋转楼梯上楼。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后才找到第一个出口,连着间接待室。

接待室面积不大,屋顶却奇高,给人一种怪异的不安全感。三人在老旧的木椅中坐着等了大半个钟头,才见一个腰挂弯刀、手执长矛的黑衣长发卫兵走进来,同老者说了两句话,又塞给他一枚银币。

“再……给多个,俩人,”老者乞求道。

卫兵又给了青年一块银币,便把女孩领走了。二男继续等在接待室,要到太阳落山后才能原路返回。

卫兵领着女孩穿过几条走廊,最终来到一扇气派的棕色雕花双开门前,把女孩推进去,再从外面锁上门。女孩进屋后环视四周——她当然是能看得见的,且眼神儿还比普通人好,因为她就是小羽嘛。

咦,这是间博物馆吗?还不错,对面墙上装着几扇朝东的玻璃窗,桌上还有油灯,屋里敞亮大气。右手边的几个展区主要是瓷器和油画,左侧沿墙摆着精美的玩具屋、微缩建筑,正前方的窗与窗之间是瘦长的书橱。

当然,这间博物馆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随处可见、栩栩如生的人物蜡像。都是女人,风格各异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的头戴珠花帽站在油画前观赏,有的半蹲着身子观察玩具屋里的小人,华丽的裙摆在地上铺开,每一根绣线都清清楚楚跟真的一样。哎,那边还有一位,正在嗅桌上的一盆玫瑰花。这个……小羽朝玫瑰花走去,怎么看着像是真花呢?

是真花。不仅如此,女人贴着花瓣的鼻子似乎还在出气,将花瓣吹得有节奏地鼓动着。小羽将手指伸进鼻子和花瓣之间,哎呀,真的有温暖的气息在进进出出,就和人的呼吸一样。好玩,好玩极了!蜡像里装了机关吧?是不是这儿所有的蜡像都有类似的功能?

又探了几个蜡像的鼻息,果然。最妙的是坐在桌边的一个女蜡像,嘴里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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