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期地下开了。不算太大,但足够让赶路的行人找地方避雨。
境初站在院门口,抬手敲了下农家小院的木栅栏门。他今天穿的是身女装,确切地说,是乡镇有些家底儿的太太们流行的打扮——金丝线绣花枣红色小褂,黑色百褶裙,右肩上挎着个镶金拉链的大布包,脑后的圆髻中插着玉簪。容貌嘛,在外人看来是个五十出头、胖脸少皱纹的妇女,自然是使了障眼法。
没人应门。他知道少妇在家,刚还听到她边做家务边哼唱着什么,大概是没料到雨天会有人上门。他只是使了探听术,没有探视,毕竟一个成年女子在自个儿家里,随意窥探人家不好。
“有人在吗?”境初用五十来岁的女声叫道。
这一次,少妇很快从屋里出来,在屋檐下驻足,遥望着境初问:“大姐,你找谁?”
境初打量着少妇。福爱天出美女,少妇这对眼睛不笑的时候是一副“无辜样”,让人心生怜爱。若是笑起来,多半会和魅羽一样变作两弯新月。身材倒是苗条,可对孕妇来说太瘦了,这可不行!举止不是很安稳,有些神经质,或许有男人在家的时候能好些。
找谁?我老婆这辈子投胎到你肚子里了,境初心说。嘴上却道:“大妹子,我是去三蒿岭看我闺女。早上出门的时候天儿还不错,没承想走到半路下起雨来了。我人淋湿了没事,只是这包里装的东西……能去你家柴房避会儿雨吗?”
此处是去三蒿岭的必经之路,他事先已做好功课。
少妇抬头望了下天,穿过院子,将大门打开。也没领他去柴房,径直进了屋,让他在客厅里坐下。境初环顾厅里的摆设,桌椅还算新,木橱柜顶上摆着结婚照,旁边供着只小玉佛,估摸着少妇结婚有两三年的样子。男人呢?据说这附近一大半的男人都在百里外的城镇打工,三五个月才回来一趟。
等等,那边饭桌尽头的瓷瓶里是啥,白酒?貌似盖子还没盖紧。境初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心跳加快,呼吸变浅,几乎吼出来——搞什么嘛!肚里怀了我老婆还敢喝酒?然而只得强自镇定,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去“引导”对方。
“大姐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少妇忙完茶水,自己也坐下,“怎么把个闺女嫁去三蒿岭那种地方?比我这儿还偏呢。”
境初叹了口气,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给她介绍过本地好几个不错的小伙,看不上!这姑爷也不知在哪儿认识的,人还凑合吧,就是家境实在不怎么样。没办法呀,女儿非他不嫁。我们这做父母的,隔三差五就得贴补着点儿,这不是怕女儿委屈了嘛。”
少妇听了,识趣地跟着一齐长吁短叹。
境初又说:“上个月我去看她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当时就觉得她精神不振,给她把了下脉。原来这丫头已经有喜了,自个儿还不知道呢。还要喝酒,幸好被我制止了,到时候生个先天残疾出来,哭死她!”
“喝酒有这么厉害啊……”少妇了听了似乎有些紧张,皱着眉想了会儿,欲言又止。境初不急,喝了口茶水,耐心等候。
“哦,还没和你道喜呢,”少妇讨好地说,“想不到你还会把脉?”
“我们家祖辈都是行医的,”境初自豪地说,“还有家传的绝技,连男女都能摸出来。”
“真的?那难怪了,有这能耐哪朝哪代也不愁吃穿呐,尤其在咱们这种看医生不方便的山区。”少妇说到这里咬了下嘴唇,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了。“大姐,你看……我这身子骨儿一向挺好的,胃口也不错。最近可不知怎么了,头晕目眩,吃啥吐啥,愣是瘦了好几斤。你能帮我瞅瞅吗?”
正中下怀!境初伸手,捏住少妇手腕。虽然来之前便已确定少妇怀着个女孩,他此刻倒也没有敷衍,想顺带看看少妇是否还有别的健康问题。在佛国的那些年,医书无论是古代的现代的,他也看了不少了,还有药师佛这位医学宗师在近旁可以请教。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妹子想先听哪个?”
“啊?这……那就先说坏消息吧。”
窗外似乎人影一闪。境初身形不动,将灵识投射出去,并未在附近找到第三个人,多半是自己看错了。
“你贫血较为严重,还好不难调理,就是因为孕期缺铁导致的——是个女儿,两个多月了。真好啊,我家的是个外孙,我倒希望能先添个外孙女呢。”
“啊!”少妇手捂着嘴,站起身,不知所措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最终喜笑颜开,又像突然想起什么,“看我这脑子,都过了吃饭的点儿了。大姐稍等啊,我去弄饭。”
待少妇进了厨房,境初稍稍松了口气。到此为止,进展还算顺利吧。家境不是很富裕,不过至少像良善人家,下次能找机会看看那个男人就好了。
半小时后,少妇端出来一荤一素一汤。境初没和她说自己吃素,不过即使是荤菜,肉片也不多。边吃边和少妇嘱咐饮食上的调理与禁忌。
饭后雨小多了,境初瞅了眼窗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