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算大,但却能让屋内的每个人都听清。
傅黎微怔,她没想到凌飞竟在这个时候进来与她说晚膳的事。
她回首与宋元璟和唐昭分别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想到今日竟这么巧,还碰上驸马和唐少卿的晚宴。”宋元璟拍手笑道,“不知道本王是否有幸与二位同膳共饮啊?”
傅黎无奈,她知宋元璟一向主动,听他说这话倒也并不意外了:“府中家常便饭,若是王爷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宋元璟连连摆手,自觉地坐在了正厅主位上。
听罢,傅黎也转头对凌飞微声吩咐道:“那便让厨房传菜吧。”
日落西斜,夜幕将至,因着宋元璟的突然留客,公主府的厨房便张罗着又备了几道热菜。待到菜上齐时,院落里早已黑尽,沿着大理石道,公主府的下人们挨个为灯柱掌起了灯。
宋元璟坐在圆桌上位,唐昭和傅黎则分坐于两侧。
席上,宋元璟率先拿杯对唐昭敬道:“今日多亏了驸马,本王才能有机会与唐少卿在此处饮酒谈话,本王先敬唐少卿一杯。”
唐昭拿酒端坐回敬:“不敢,应是臣敬王爷。”
二人嘴上虽说着,却又都各自捧着杯子,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良久,见宋元璟抬了抬杯子,正欲饮时,唐昭方才抬首一饮而尽。
宋元璟喝完之后轻捻着杯壁笑谈道:“不知唐少卿是如何与驸马结识的呢?以前可极少见唐少卿与朝中官员有私交啊。”
说话间,他还转头瞥看了傅黎一眼。
唐昭垂眸沉吟,傅黎亦颔首掩面。
纵然只片刻,二人神情也都尽数落入宋元璟眼底,连带一抹幽深而戏谑的笑意浮上他的唇角。
“是驸马婚宴那日,席上微臣与驸马多聊了几句,觉得甚为投缘,此后便有了联系。”唐昭答道。
“那日殿下应也是连廊处瞧见了我们闲谈。”傅黎跟着他做了补充。
“哦,是这样。”宋元璟恍然道,随即又说了下去,“不过本王也确实觉得驸马为人有趣,又有才德,是个可交善之人。”
为人有趣?傅黎听着不像是在夸她。
“殿下谬赞了。”傅黎回道。
“驸马不必谦虚,你与唐少卿都是本王敬重之人,尤其是唐少卿守正不阿,如此年纪便已破获多桩悬案、大案,不徇私舞弊,亦不揣合逢迎,使我朝风气不为奸佞所染,实在让本王获益良多啊。”说着,宋元璟便抱拳向唐昭称赞。
但经宋元璟这一说,唐昭确是想起了刚才傅黎所述的流民一事,如今那三人在宋元璟手中,若能得他相助,那唐昭查访此事便有了更大的助力。
唐昭旁敲侧击道:“听王爷这般说,臣倒是这些日子听到的一件小案子,想说与王爷,顺带也想请教王爷的看法。”
宋元璟轻挑剑眉:“少卿请讲。”
“一下州商贩,每每贩卖丝绸之际途径山路时总会遭山匪所抢,一次两次还可叫做意外,可次次出货都能遇上匪徒,这掌柜就怀疑是押运车队中出了内鬼。”
“可又苦于没有实证,于是掌柜也就只能暂时押下货物,想等着那幕后之人自己露出马脚。”
“直到有一日,那掌柜在隔壁的小镇上看见了自家衣服的材质和最新款的样式。”
“哦?”宋元璟听得认真,“然后呢?”
“但怪也怪在这儿,因着货物频繁被抢,掌柜已许久未在那小镇上卖过自家的衣物,所以他便料想着应是那内鬼勾结山匪以他店铺的名义自己出了一批货。”
“那不正好?如此不就有了实证?他只需请那穿衣之人出来指认就是。”
唐昭摇摇头轻叹道:“他也确实如此想的,只是待他将事情原委告知那人之后,人家确是不愿意出来作证了。”
“为何?”
“证人不过一平凡人家女子,世代都在镇上过活,倘若真出来作了证,怕惹恼了山上的悍匪便得不偿失了,再说了,她衣物虽不是在掌柜那直接购买,但按品质而言也算得上是正品,物有所值,人家又何须再冒这一趟风险?”
“所以王爷依王爷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唐昭说完问道。
宋元璟正色回道:“证人惧怕山匪,自然算是当地官府治理不善的原因,依本王看,由官府出面向证人保证她的安全,同时再行剿匪之策,最为妥帖,如此也让旁的百姓知道,朝廷是时时刻刻都护着他们的,万事也都自有朝廷替他们顶着。”
宋元璟陈述完,唐昭点了头:“王爷说的极是,臣也觉得当地官府应当如此,唯有给百姓依傍才能更好的肃清不良之行气。”
一旁的傅黎听到此处便是觉得让宋元璟相助有望,便拱手开言道:“王爷,微臣……”
宋元璟却立马抬手止道:“驸马也要同本王讲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