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的尸首并未安放在灵堂,而是放在了大门正对着的,宽阔的院子里。
是以,晏惊时刚刚踏进去,就看见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牡丹妹妹,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怎么就去了呢!”晏惊时用湿帕子捂脸,在脸上擦出泪痕来。
刘公子唇色苍白,微微颤抖着:“姑娘节哀,牡丹她心地善良,肯定也不忍见姑娘这般。”
“嗯,牡丹妹妹自来心肠便是好的。”晏惊时默默上了香,又道,“这个时候,刘公子应该是最难过的吧,我听说你们都快成亲了。”
刘公子点头,他看起来病歪歪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声音也有气无力:“确有此事,不过没办法,命数如此。想来我们二人今生无缘,只能来世再做夫妻了。”
晏惊时本想再安慰两句,只见那刘公子当真如她所想,“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沈诏等在刘府外,见晏惊时出来迎上前去:“这个刘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刘公子有些虚弱。”
人家直挺挺倒下了,她也不好再留,找个机会出来了。
二人靠在刘府的外墙上,晏惊时低头思索,难道刘公子是因牡丹之事伤心难过,心力交瘁才虚弱成这样的?
恶鬼事大,她不想牵及他人,找了个机会甩开兄妹两个,跑来探刘公子的底。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恶鬼现身吗?”沈诏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个草叶,看起来像极了不学无术的混混。
“虽然有些被动,但只能如此了。”晏惊时拽掉那片草叶扔在地上,“走吧,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不说话就难受,嘴上不能闲着的沈诏又从墙角摘了片草叶,掸掸上面的灰尘,重新叼着,仰着头走出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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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们将楼内的人都赶了出去,迎凤楼的牌匾就此被摘下。姑娘们背着包袱站在门口,各个皆是迷茫。
李大人将牌匾放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想回家的跟我说,官府会出银子将你们送回去。”
见她们不说话,芍药站出来:“这样,想回家的跟着李大人,不想走的跟着我,我们先在这随安城闯荡一番,待赚到钱了再回去也不迟。”
几个姑娘本来正犹豫,听她这么说义无反顾地走到她身边。另外几人思家心切,跟着李大人走了。
“芍药姑娘好魄力,怪不得她们都听你的。”
叶茯苓不免有些唏嘘,她曾经觉得那些姑娘们有手有脚,何必来做这些事情。了解到真相后才发现是她浅薄了,她自诩想像男子一样当衙役破案、帮人解决各种困难,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罪恶的事就在眼皮子底下,就在人人可见的地方,那些姑娘不知等了多久才等来这个结局。
“叶姑娘说笑了,生存之道而已,若非如此在这染缸里也很难混下去。”芍药看了看跟着她的几人,“我这里还有些银两,应该够我们生活一阵子了,至于叶姑娘的好意,待我支撑不下去再来找你,走吧。”
几人拜别,去寻找落脚之所。
“阿苓。”
后方传来声音,晏惊时站在不远处。
叶茯苓找了她一天都不见踪影,嗔怪道:“你去哪了?我这一天都没见到你。”
晏惊时定了定心:“我有事想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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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事?”叶茯苓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晏惊时说了恶鬼作祟的事,只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对她们说她是驱鬼师,负责调查恶鬼作乱的事件,并趁机度化恶鬼。
“对,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事你不要再查了,”晏惊时面露忧色,“恶鬼伤人不是小事,此非人力之所及,我不希望你受伤。”
几天接触下来,她感觉叶茯苓性格直爽,虽有些脾气,但来的快去的快,极为好哄。而且她不会因自己家室好而看不起旁人,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内心充满正义。
这样的人,她不希望受到任何伤害。
“都这样了你不让我查,这不是在折磨我吗。”叶茯苓沮丧地趴在桌上,攥了攥手心突然坐起来,“不行,不查的话这件事就变成了无头悬案,我叶女侠破的第一个案子怎么能这样?”
叶蘅芜眉头紧皱,反对地摇摇头:“我们没见过恶鬼,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既然晏姑娘说有克制之法,你又何必去冒险。”
叶茯苓不满:“干脆说你怕了吧,找什么借口!”
“是,我怕了,我怕你会受伤,”叶蘅芜面色坚定,丝毫不动摇,“我以前答应过,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若你出事了,我定会追随而去。”
叶茯苓张嘴欲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能自私到让旁人陪她一起冒险。
晏惊时与沈诏双手托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眸光中充满好奇,怎么感觉这对兄妹的氛围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