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这模样，大约也是被老太监们逼得没法才冒险来囚楼。
也算是有胆识。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继续追问：“方才你说想投奔掌印，跟着我，你觉得如何？”
面前的少年眼神混沌，言所雀不急，缓声继续。
“内务府交给你，你可管得了？”
王九全被杖毙后，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就一直空着，这是她给阿柴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机会。
阿柴目光闪烁，眼底流露出点点泪光，挣扎着想从步舆上爬起来，又被疼得倒了回去，额间满是大汗。
他半哭半笑道：“管得了，管得了！奴才得姑娘相救，又得姑娘如此大恩，日后唯姑娘的命令是从！”
他们这种阉人本就不招人待见，除非爬到掌印那个位置。
自打入宫以来他干的就是些下贱活儿，整日里伺候老太监，端屎端尿，时不时还要被打骂，打骂便罢了，竟遇到了恶心的老太监想糟践他。
看不到前路的他这才敢冒死闯进囚楼，不曾想还是赌输了。
内务府总管这个位置，他入宫小半个月了，自然清楚是个什么地方，也从来没有敢想。
甜梅请的太医到了，言所雀没再说话，等阿柴包扎好后将人送去了长信轩，安嫔死后，长信轩一直没人住进去。
这边言所雀做的一切尽数被人传到了秦无痕耳朵里。
他呵笑一声，“田源，你说咱家和那丫头，谁的野心更大？”
田源缄默不言。
秦无痕的野心是让这个王朝自己覆灭，天底下谁的野心能比得上他？
可是又有谁敢说他的野心大？
秦无痕不为难他，目光随意落在殿门外，不远处臃肿的身影渐渐走进，模样虽老态龙钟，可那步子却是步步生风，俨然一副春情刚了的模样。
老皇帝坐下，“无痕刚从江南回来也不好好休息，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要和北疆打仗罢了，提前告知皇上，请您做好准备。”秦无痕慢悠悠地转着拇指上的白脂玉戒。
老皇帝吓得立刻弹起来，险些没站稳摔在地上，连忙扶住秦无痕的腿才慢慢站稳，“无痕，你是不是弄错了，北疆怎么可能跟咱们打仗，去年不还进贡了好些珍馐奇宝吗？”
见秦无痕脸色微冷，他急吼吼的摇头，“不行啊，你说过会保朕长生不老，让朕当一辈子皇帝的，可不能打仗，那北疆人骑射这么好！”
北疆人要是真打过来了，他这皇帝哪里还当得安稳？
秦无痕抬开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脸色这才恢复如初，“皇上放心，一切有臣，此次下江南臣已经处理了一批来打探消息的。”
听到这句话，老皇帝才舒了口气，安安稳稳地坐下来，江南是王朝商贸来往的要地，消息灵通，若是这帮人没除，怕是有后患。
他可不想连长生不老药都还没研制出来就早早当个亡国皇帝。
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一脸玩笑，“无痕，听说你寻了个小宫女？”
“消遣罢了。”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宫里不准明目张胆这么做，但无痕你劳苦功高，寻一个都少了些，该多寻些，朕那儿有几个可心的，干净得很，等会儿朕让人给你送过去。”
秦无痕蹙了蹙眉，眼底的火气已经膨胀而出，老皇帝偏就看不出来。
田源见状便道：“皇上，掌印今日赶路累着了，一回来就赶来乾清宫回信儿，这......”
老皇帝一拍脑子，“瞧朕都糊涂了，你快回去休息，好好歇歇！”
回囚楼的路上，秦无痕脸色并不好，走路都要比平常慢上许多。
“掌印今日其实不必这么急过来，几日舟车劳顿当好好歇息。”田源语重心长道，“您也不是小孩子了，当顾好自个儿身子。”
秦无痕揉了揉眉心，眼中的困倦稍淡了些许，“咱家本来就是个残缺人，顾什么身子。”
他侧首问道：“让你在江南多留些人，可安排妥当了？”
“掌印放心。”
秦无痕嗯了一声，缓步走在路上，途径长信轩时，瞧见了刚从长信轩出来的玄参，顿住了脚步。
玄参行礼，“掌印。”
秦无痕看了眼她手上的食盒，呵了一声，“她让你送的？还真将个废人当宝贝了。”
玄参不语，言所雀担心底下的小太监苛待阿柴，命她亲自送些吃食来，顺道敲打下长信轩的人。
玄参也要回囚楼，便跟着秦无痕后头同行。
言所雀站在玉桥上，拢着厚披风，正朝着这边眺望，似特意在等他。
秋风虽不如隆冬凛风伤人，却也将她的小脸吹得微凉，乌黑发丝被轻飘飘扬起拂在额间，贴在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很惹眼。
好一幅风拂美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