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也要用心备考。
但意外之喜,夜幕的游船会上,尹家主和主母协同尹云观出在船头,主母用水捋荷花,为明日要参加御试的嫡子祈福。
光影交错,女郎们虽看不清尹云观的五官,但只觉身心陶醉。少年郎立于船头,心无旁骛,却惹岸旁粉帕紧。
船靠岸,尹云观踏上岸,一道身影却突然擦着他的身子跑来。
尹云观脚步一顿,在看清尹书韫的脸后,立马捞住她的身子,“你干什么?”
“我要杀了王文汀”,尹书韫一脸死寂,重复地说,“我要杀了王文汀。”
她要杀了王文汀,为养父养母报仇。
王文汀,是她生母的名讳。
“你疯了?”尹云观压低声音,“瘟疫又不是母亲挑起的。”
尹书韫的脑袋很疼,心中充满仇恨,她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借瘟疫只名屠杀全村。
王文汀不可能有这么大手笔——
但如果不是因为王文汀,她就没必要离开村庄。没可能好人都死光了,祸害还遗百年。
尹书韫知道现在杀王文汀不是一件理智的事,但她头痛欲裂,仇恨的刀只想嗜血。
周围的人看尹云观离尹书韫离得这么近,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是说尹家嫡子和嫡女关系不好么?这看上去倒也还行,风度算是相称。”
“什么嫡女,明明是养女,莫要把狸猫和太子放在一起并论!”
看到尹书韫布满血丝的双眼,尹云观开口,“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河东看到了什么,但你最好冷静些,周围侍卫这么多,还有我在,你杀不了任何人。”
尹书韫上身颤抖,“尹云观,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河东闹瘟疫的?”
尹云观应,“前几日。”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尹书韫垂首无力。
但下一瞬,她抬起手,将手中的朱钗高掷,钗子如闪电般往刚上岸的尹家主母袭去。
尹云观抬起手,飞快地夹住那道朱钗。但钗子来势太猛,硬生生将他的右掌手心划开血肉。
“堂哥!”站得最近的石乔然惊呼。
尹书韫站在原处,眼看着哗然一群人向尹云观涌去,石乔然用力地推开尹书韫,“没想到你如此不堪!”
女儿郎的力气不大,尹书韫完全能顶得住,但她任由自己的身体如同散装的风筝一样,摔落在地上。
周围都是骂声,人群中,生母走过来,“啪”得给她一个巴掌,打得尹书韫的脸侧过去,“你明知道明日云观的御试,却害他的右手受此重伤,你这是要害死他!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看到来人是王文汀后,死气沉沉的尹书韫像是看到稻草,她立马扒拉住王文汀的腿,大声问,“你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王文汀试图甩开尹书韫,但尹书韫的双手如铁钳,怎么都甩不开。
“你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尹书韫声嘶力竭,“你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简直忘恩负义!”尹家主气急攻心,直接用抽开侍卫的剑鞘,砸在尹书韫身上,力气之大,直接把尹书掀开,“来人,给我把她拉过去扔去沉塘!”
“爹,”尹云观出声,“我没事。”
侍卫拎着尹书韫直接扔到荷塘中,荷塘靠岸的地方并不深,才淹到尹书韫的胸。
尹书韫站在凉水中,身后都是责骂声,却什么都听不见。
四周看热闹的人都不是滋味,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脸皮厚的养女,竟然试图谋害嫡子,且质问将她接回来的仁慈养母。
真是比满头疮还要腌臜!
而背对着众人的尹书韫泪流满面,她依旧头痛欲裂,但终于从梦魇中醒来。
“爹!”尹书韫放声大哭,“娘!”
月光下,尹家养女不顾体面地嘶喊,“爹!”“娘!”
众人看她疯癫,觉得被她又可怖又可怜。早知这会儿求饶,又何苦刚才那般作弄。
“爹!”“娘!”
众人散去,尹书韫像是狼对着月嘶鸣一样不停地悲叫。
太痛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这般痛过。月光下,尹书韫拉开自己的袖子,本来洁白无垢的胳膊上,现如今血肉模糊。
用水洗过手腕,清晰得显露出她用朱钗刺上的字,她把灶房墙上有关养父母的一切,都刻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记不住事,如果记在纸上布上,纸张布帛也许会消失,但刻在身上,除非她死,她会永远记得,她曾经有个家。
尹书韫平静下来,一步一步走上岸——我会替你们报仇的,哪怕我死了,我也会从土里爬出来,嚼碎他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