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吵人的打更声刚刚停息,国公府内的仆妇丫鬟们急促的碎布和各院忙活的声音又接踵而至。冬日里的天儿总是亮的晚些,夜色还未消退。
雨沐阁内的丫鬟们一趟有一趟地进出屋内。
福宝把刚用过的早膳收拾干净就开始忙活将一会坐马车要吃的小食装入食盒,银环则是在一旁将昨夜送来的首饰摆在梳妆台上,并用银梳为沈云音梳发,银环虽自幼入军营但梳发却梳得极好,会好多种样式。一梳一挽,不过片刻一个精巧的样式就出来了。
今日银环为沈云音梳的是垂挂髻,虽是宫宴但还是只零星点缀着几颗珍珠小钗,好在那支镂空兰花步摇显眼些,不然也太过素净了些。
收拾好,沈云音几人出了门来到正堂于其他人会和,银环和福宝跟在后面。
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外面披着一件雪白银狐大氅,衬得沈云音惹眼极了。
正堂,一群人聚在那里。
沈云音刚到还未让人通报就被三房的沈南枫瞧见,快步上前:“阿音怎得来这么早,怎不多睡些时辰?祖母说你身子弱要多休息这才不让人去吵的。”
沈云音轻轻福礼:“问五哥安,宫宴万是不可耽误的。”
沈南枫忙将沈云音扶起:“你我间哪有那些规矩,六妹妹多礼了。”瞧着沈云音面色发白又道:“外面冷快些进屋,你回来这些日子一直养病,家里人都还未好好瞧瞧你呢。”
沈云音点点头,随着沈楠枫进去。
刚入堂,沈楠枫便喊道:“祖父,祖母看孙儿将谁领来。”
三夫人刚要开口斥责他没规矩,转眼就瞧见他身后的人儿,哎呦一声道:“这不是音丫头嘛。”
刚要开口就听见从老夫人那里传来一道咳嗽声,话到嘴边硬是给憋了回去。
沈云音站好规规矩矩的向长辈们问礼:“给祖父祖母问安,父亲母亲问安,二叔父二叔母问安,三叔父三叔母问安,各位兄长问安。”
老夫人淡淡道:“音丫头来了,人既然其了那便走吧,莫要耽误时辰。”
“遵。”
一行人坐上备好的马车浩浩荡荡朝皇宫驶去。
马车里,福宝抱怨道:“老夫人这是怎的,以前从未这般过。”
瞧着沈云音面不改色一脸的平静,银环用手肘碰了碰福宝示意她不要再说。
福宝不是痴傻的,见状立马改了话头:“姑娘早膳吃得少,我备了些小食姑娘要不要吃一点垫垫肚子,宫宴规矩多,到时怕是吃不上几口东西,怕是会饿坏身子。”
沈云音撩开帘子看着外头:“不用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见沈云音提不起精神,两人也就没再多嘴。一直到玄午门前沈云音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一直盯着外面看。
官眷家属进宫通常是不可带奴婢和车马的,但通常年纪极小或年纪极大的可允许带一个丫鬟贴身伺候。还有一种特例那便是沈云音这样的皇亲国戚便可自行抉择。
沈家马车分为两批,男子们去前朝,女子们入后宫。
马车刚到门前,就见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候在那里。
沈家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笑脸相迎:“劳烦孙嬷嬷在此等候了,不知太后娘娘近些来沈体安康?”
“劳老夫人挂心,娘娘一切都好,太后惦记着您特意让老奴备了步辇在此等候。”
“谢娘娘。”沈老夫人携众人朝福安宫的方向行跪拜之礼。
沈云音跟在末尾,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队伍,福宝和银环一早就让她支开,现如今就她一人独自在这皇宫里游荡。
她自幼在宫里生活,这里的一切她再熟悉不过,像皇后宫里的百合酥最好吃,平妃宫里的桂花蜜最甜,宁贵人宫里的熏香是最好闻的,要是在寒冬梅花开得最盛的还是要数西北角那座废弃的宫殿里。
不知为何,因着那个地方偏又紧挨着冷宫和辛者库,所以无人打理又鲜少有人去哪,可偏偏放眼整个定都成内只有那里的梅花开得最盛颜色最艳。
沈云音轻车熟路的走着,昨夜下过的雪现还堆积在路面,走起来发出吱吱的响声。两边高耸的红墙上盖着厚厚的积雪,本就威严肃穆的道路又添了几分荒凉凄惨。
越是靠近从冷宫和辛者库里发出的惨叫声就越是清晰。
沈云音专心前行,根本不在意。
靠近了些,站在墙外就能看见一只出墙的红梅。
“谁说自古只有红杏才出墙,这红梅如今不也出得。”沈云音笑道。
这里四下无人,她也不必再装,纵身一跃便翻入宫墙到了院内。
许是风吹,墙角的积雪要比旁出高出许多。
沈云音瞧着总是别扭,自是风吹为何挡在前面的树干下积雪甚少?
两处间距不过寸尺远。
沈云音随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