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避之不及,有事了又厚着脸皮来求他,这算什么呢——只有自私自利的小人才干得出这样的事。
凝凝脸颊一下子滚烫,连待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
“没、没什么……”她拽紧了拎包细带,飞快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离开沈家,凝凝顶着日头,一个人走在盘山公路上,走着走着,她忽然蹲下身,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真没用。
自己没有能力,连求人也抹不开心里那关。
每一次来沈家,心里都好像有个恶魔在嘲笑她——
“虚伪的家伙,你不是想彻底摆脱沈辞吗?怎么还想着去求人家?是想又当又立得好处,还是口是心非不想跟他断清关系?”
凝凝抹了抹泪。
其实沈辞不见她,或许也是天意,天意在警告她不能贪心地做无耻行径。
凝凝擦干泪,慢慢站起身。
她很希望帮上舅舅,但如果尽力而为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进展,那么、那么……
凝凝眼圈又红了,唇瓣微微颤动,她说不出让舅舅自己想办法这样的话,她清楚,舅舅不是实在无计可施的话,不会求到她一个小辈的头上。
下一次,明天再来一次。
她的勇气也许还可以支撑下一次。
次日,因为哭过,凝凝的眼睛有些肿,她用冰块冷敷了很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到了下午,眼睛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才提起勇气出门。
她在沈家门口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慢吞吞走了进去,因为不好意识跟周管家对视,只好低着头小声问:“沈辞他今天在不在家?”
这话倒把周管家问得又暗叹了口气。
说起来也纳闷,少爷虽不肯见凝凝小姐,但这些天倒反常地每日在家……往常少爷在家的次数可不多。
“要不……我再去问问?”周管家只得这么回。
得到的结果仍是一样——少爷今天不见客。
凝凝听到这个回复时,当场红了眼圈,她很没出息地垂下头,声音像蚊子哼地低低说:“那、那打扰了,我走了……”
“这几天麻烦你了,周阿姨。”她轻声地道谢,像只可怜的小兽准备藏起来躲远。
周管事到底动了恻隐之心,暗自提点了句:“凝凝小姐要是不急着走,不如去见见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跟先生说也一样的。”
这话算是好心,先生虽病着,但到底执掌了沈氏多年,又一向把凝凝小姐当自家晚辈看待,有什么事,也许求求先生还更方便些……在豪富之家做事,总归耳目要灵通些,周管事听说宁家最近生意惨淡,想来凝凝小姐也是为这事求上门的。
凝凝怔了下,“沈爷爷他……”
“先生也一定很想见凝凝小姐的。”周管事和善地说道。
凝凝没吭声,但心里其实有些羞愧,为了家里的事,她几次三番登门,碰了一鼻子灰后就丧气逃开,完全没分出心思来探望沈爷爷,明明半个月前陪妈妈来沈家时,沈爷爷还说过,有空可以来多探望探望他,可是她却只顾着自己的事。
凝凝愧疚得点点头。
她心里是有些想求沈爷爷帮忙,可是当看到沈爷爷虚弱地吃着药,打着吊水,凝凝心里好像被堵住,什么请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拿宁家的事去打扰一个病中的老人。
沈爷爷待她很好,笑着同她说了很多,问她最近实习怎么样,什么时候结束,将来有什么打算……凝凝心虚地答了,心里却对自己厌弃更甚。
探望完沈爷爷出来,凝凝靠着走廊上的墙壁,长长地呼了口气,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很陌生,那种滋味说不出来,等这份复杂的情绪过去后,涌上心头的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茫然。
舅舅再次打来电话。
这是距离几天前的第二次。
电话里,舅舅叹息着说,要是沈家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宁家就算倒台,将来也未必没有翻身的那天。
电话那头,依稀传来舅母的怒骂吵闹声——
“你的好外甥女,养了她十几年,半点用处都抵不上!宁垣,你个混蛋,不逼她就知道逼自己老婆孩子!要是你们宁家完了,我可不会陪你们过窝窝囊囊的穷日子,做梦去吧你!”
接着又是一阵哐哐当当砸东西的声音。
舅舅似乎走远了些,那头的吵闹声小了很多。
沉默了一会儿后,舅舅说:“凝凝,别想太多,宁家要是撑不过这一关也是命,咱们都得认命,不用低三下四地去求沈家了。”
凝凝想说“好”。
可嗓子却像被梗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感觉到一阵难过,这种难过潜伏在内心深处,她无法忽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