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北临走出飞虹苑时,天色已经暗了。
没想到那香粉竟使他昏迷了大半日。若不是高处风大将他冻醒,还不知会昏睡到何时何日。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心中想着今日所遇的种种,试图理清其中他隐约感觉奇怪的点。想着想着,脚下却不听使唤似的来到了范府门前。
晚席的排场绵延了半条街,新科状元与尚书嫡女的佳缘,前来恭贺之人自然比比皆是。
今夜新郎官要以酒答谢所有宾客,然后大摇大摆地去洞房花烛。
展北临踟蹰在门口,他知道自己不是被欢迎的客人。
心中告诉自己就算进去也没什么可看的,可姐姐的嫁娶就这一次,不来又像是错过了什么。
他立在门口,想为自己做个决定。
目光越过重重人影,他第一个看见的不是大红喜服的新郎官,而是他亲爱的爹娘。
“展老爷展夫人,多谢光临,这边儿请!”
他看见他娘挽着他爹的手臂,两人身后的仆从将一大箱子礼递给了范府的下人,然后被领着进了内院。
过分!
展北临想起今天早上出门时他爹还在抱怨最近事务繁忙,没空出席老魏女儿的喜宴,现在想来那话只是拿来搪塞自己的,忿忿道:“老奸巨猾,偷偷来还不带我!”
话音刚落,一位大腹便便的白髯老人便出来迎客了,他喜笑颜开,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都是溢满喜事的样子,那不是老魏又是谁?
展北临还不待思考,脚下已经腾地起飞,稳稳落在旁边府邸的房檐上,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蹲着了。
他口中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狗尾巴草,视线来回逡巡数遍,才猛然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他疑惑道:“我躲什么?”
他一路只顾着自己的心绪,自然没注意到,就在他爹娘刚踏进内院的时候,一个身长七尺,潇洒风流的“俏郎君”刚好与他擦身而过。
照着无名给的地图,尉迟越顺利穿过今日所有立着守卫的地方,一路来到后院。
“怎么搞的!”
一声巨斥,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范府后院里的管家将新来的婢女扇翻在地。
那婢女年纪很小,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她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委屈道:“奴婢……奴婢就是去后厨端了碗菜羹,回来……回来酒壶就不见了……”
管家见她还不知犯下大错,怒火中烧:“这套酒具可是陛下御赐的,你跟我说丢了?”
那婢女睁大双眼,泪珠断线似的从通红的脸颊滑落,一时间慌乱得无法开口为自己争辩。
“你的小命值几个钱?今夜过后怕是整个范府都得为你的愚蠢掉脑袋!”管家本是壮年,平日里健步如飞声如洪钟,现在却气都捋不顺,指着地上的婢女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
那套酒具是范迁第一次进京面圣时陛下赏的,平日里都高高供奉在府中不敢有一丝怠慢,也就是今日大婚,才想着拿出来用用,显出对魏尚书家的小姐的看重。
谁知道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便丢了壶。
范管家气得没了东西南北,那婢女旁边的侍卫却说了话:“大家都先别急,我们要不都帮着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是记错了放的位置,又或者是没注意掉在了别的地儿,只要还在府里,定能找得回来!”
其它侍女听见这话,全都赶紧帮忙求情:“是啊是啊,这么重要的东西,这府里的肯定不会去偷,这壶又一直在后院,还没来得及给大人,后院没有外人,定是可以找到的!”
后院里的“外人”此刻正一条腿搭在房梁上,听他们大呼小叫。
范管家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叫他们全都散了出去找那御赐的酒具,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好好想想要如何蒙混过关。
他心绪凝重,感觉自己左右都要死在今晚,止不住垂头丧气,双手捂面流泪。
就在他低下头那一瞬,房梁上突然一个黑影蹿出,还不等范管家余光瞥见,已经消失在房中。
阿越闪身来到那婢女放下酒具之处,将酒壶随手扔到桌下。
“喵——”
屋顶上一只健壮的黑猫察觉了她的动作,趴在瓦檐上尖声叫嚷。
她眼睫轻颤,一跃便上了屋顶,单手一抄,速度快得连那猫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阿越扔了下去:“来得正好,就你了,替罪老猫。”
刚巧一个婢女路过此处,听见猫叫,推门来看,却见着黑猫蹲在桌下嗷嗷怒吼,而那酒壶正端端立在黑猫身后,连边角都没有磕破。
“猫猫!”那婢女尖叫:“原来是你偷了酒壶去玩儿!臭猫,可吓死我们了!”
那黑猫自是不会为自己辩解,可东西找到了便是好事一桩,她赶紧去通知管家,此事危机也算是解除了。
只是那丢酒具的婢女心中疑惑,她刚发现